最后一次见面,不求幸福,只求她平安。
许悠认认真真举了个躬,没有任何留恋地迈起大步往门口走。
她的画被放在门边,作品在提交时她就告诉刘教授画展后处置权交给他,这么说也费了几天的心血,临走前她没忍住看了一眼。
光围绕着人采访话题度还是不够,她没仔细看,程橙父女、张沁父女还有李蕊带着好几个记者站在她的画边。
每幅作品都写了名字,许悠不觉得她们不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争锋相对的关系还愿意跑到她的画面前卖弄,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夸她,多半是有诈,在埋坑。
许悠惊觉不妙,脚下的步子正向继续迈起来,那边已经叫到她的名字。
“整个画展中我最欣赏这一副画,作者把人物的表情和神态栩栩如生展现在我们的眼前,透过着双眼,我仿佛感受到她数十年劳作的辛苦,感受到她的生机,感受到强烈的希望。”张沁笑对镜头,开始对她作品进行走心点评。
她说得动容,一个个小框了放大的确是她的脸而不是被她夸赞的画作。
许悠哼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这做什么阅读理解,过分的解读确实在某种层面成立,但常常与实际情况相去甚远。
“说得不错,我也喜欢这幅画。”程橙迎合着,视线穿过人群找到许悠,脸上的笑意渐浓。
到这,一切都还算和谐。
高恒不晓得从哪边钻了出来,站到李蕊身边,与她一起面对镜头。
不妙的组合,许悠心中警铃大作,再关心她也不再停留,转过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不知道各位听没听说过在国际上极富盛名的年轻艺术家,es,她出道三四年现在已经跻身国际最优秀的年轻画家行列,她是我的偶像。我对她的每一幅作品都十分了解。”高恒裹身西装,肚皮快要顶破衬衫。
es的名号在艺术圈混的多少听过一嘴,见有新的内容能挖,几个镜头连忙怼到高恒的脸上。
高清相机里,他脸上过度分泌的油脂泛着光,摇头晃脑时肥肉乱颤。
他卖关子似的停顿几秒:“这幅画,我敢说从画风到手法都与es有八成像,我想作者若是在刻意模仿,水平不敌。”
许悠边走边翻白眼,有这种粉丝算她倒霉。
还八成像,这么了解她应该说十成啊,说到底也是在找噱头,紧着她一个人薅实在可恶。
狠狠想着,她的脚步不停,挤着人群好不容易要走到通往门口的长廊。
“那么请问这幅画的作者是谁?我们想现场采访一下她,了解一下这幅画的创作背景和心路历程。”有记者出声。
李蕊“好心”看向作者介绍,惊呼一声。
全场静止,大家都看向她这一处,等待她的回答。
她像是受到巨大的惊吓一般吐出两个字:“许悠。”
“许悠是谁?”
“她在哪?”
“在这,许悠在这!”
靠许悠很近的几个同学挡在她面前直接把她的路拦住,焦点从李蕊转移到她身上,背后的道道目光像是火苗在燎,她无比煎熬。
记者们调整焦距对准她:“许小姐,能打扰你几分钟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许悠硬着头皮转过去,面对众人:“不好意思,不方便,我不接受采访。”说着她低了点头表示歉意。
被揪住哪能轻易松开。
抄袭还是模仿,在互联网上争议很大,话题发出去,绝对能引起大量网友参与讨论,到时候热度不会低。
“我们就简单聊几句,绝对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
“是啊,我们都是喜欢您的作品想让更多人关注才邀请您的,您别紧张。”
媒体人步步紧逼,同学们的情绪被煽动起来,讨论声从稀稀拉拉几句到一人一句要把许悠砸倒。
“我去,好装,她怎么还这样,市长在也不给个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爹是市长呢。”
“她不就是这样嘛,我行我素的,这么讨厌,今天干嘛出场啊,当初干嘛答应参加这个画展啊,好好的日子,被她搅的,啧,晦气。”
“靠,不是怂了吧。高哥是es的死忠粉,他说像,别不是抄袭,她不敢接受采访才要走。”
“那是走?我看是要逃。这么多人面前被揭穿抄袭,要是我打个地洞给自己埋棺材。”
议论纷纷,许悠的不买账行为搞得没人脸上能挤出笑,贴别是程橙的爸爸程市长,闺女刚说了喜欢,也有人把他搬出来,这姑娘一点面子不给,不是看不起他是什么。
许悠看不见其余人,她只盯李蕊一个。
李蕊目光灼灼回望着她,闪着精光的眸子淬了毒般满是狠戾,像是草原的猎豹,龇起尖牙等待时机扑上来撕咬她的肌肤,啃食她的骨血。
和张沁、程橙站在一起,三个人明显是一个野兽组合。
那两个当是大象和狐狸。
时机差不多,李蕊咳嗽两声:“初见这幅画我也像大家一样欣赏,但是看到这位同学的名字我突然有些迟疑。”
“是的,没错,这画的作者是我们的同学,当年系里成绩最优异的学霸、女神级人物,许悠,四年前我们大学毕业,她悄无声息消失在我们这群人的视线里,今年她和我进入同一家公司,成为同事我才知道当年她的离开并不简单,不过这是她的私事我不好告诉大家。”
半遮半掩比直接说出实情更让人感兴趣,她话只说一半,领大家猜测许悠的私生活,炸裂程度比得上抄袭。
在场的记者媒体人狂喜,写稿子时他们在留足够遐想的空间,今天的热度足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