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是圣母心爆棚的白莲花。
一路上,司机大哥和许悠都没有开口。
沉默中,车已经在李蕊家正门停稳。许悠施施然睁开眼,她没睡着,莫名其妙的不安搅得她心神不宁,在看向窗外与门口那人对视时,心头堆积的乌云才稍微散了散。
司机大哥按下按钮,后排车门自动滑开。
许悠道了声谢,带着包,慢慢走下车。
周斯虞就在不远处看着许悠一步步向自己靠近,许悠的航班在三天后,她答应余瑶留不住许悠便不再纠缠,可,跳动的心脏只有一种情况才会停止。
她很不甘心,却十分无力。
所以打算再来碰碰运气。这是她给自己的说辞,实际上是想再多看她几眼。
许悠走到距离周斯虞三步之外的位置停下脚步,她和周斯虞认认真真看着彼此,一言不发。
北城的春夜晚风阵阵,树枝刚冒出新芽,浅淡的绿几乎可以忽视。别墅区很安静,每栋之间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家家户户亮着光有熙攘,但是互不打扰。
周斯虞还是那个不爱穿厚衣服,要美丽不要温度的女人。她仍是一件单薄打底外面套着同样不厚重的黑色大衣。
高领打底没有全部遮住她修长的脖颈,露出的一小截细嫩白皙,她不长的头发散落在肩头,被风反复蹂躏过略显凌乱,精致的五官没什么血色。
许悠的视线慢慢从她的脸滑到她拎着包装袋的手。
周斯虞的手白的扎眼,如玉般的肌肤上青紫血管纵横,弯曲的手指勾着个奢侈品包装袋,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带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吃过了吗?”许久,周斯虞先开口,喑哑的嗓音像被沙砾打磨过。
许悠点点头,没反问她。
她还挺想说说刚才经历的那顿饭,想说说那些荒谬的事迹,转念一想,可以说但不该对周斯虞说便将倾诉的欲望忍了下去。
周斯虞并不在意,自顾自继续问:“明天的画展你会去吗?”
许悠还是点头:“会,学校要求我们到场,公司那边我的合同到今天截止,发布会的事情郑然已经和我说过了。”
“行。”周斯虞松松腰背肌肉,把手上的东西递到许悠面前。
见许悠身形不动,她补充:“送你的道别礼物,我听说这次的项目你带的小组完成的都很好,也算是公司送你的感谢礼。”
私人赠送许悠不会收,她既说了工作,这么多天的辛苦,她认为自己付出的足够多,便心安理得的腾出一只手去接。
手指与手指无意相擦碰,许悠感受到一阵寒凉往她的指骨钻。
人心到底是肉长的,她从口袋里取出个正在发散热气的暖宝宝放进周斯虞平摊的手心。
“不早了,明天都有事要忙,你回去吧。”
东西交出去,把话说完,许悠绕着她打开余瑶家的大门,走过前院,去开最后一扇金属防盗门。
整条路撑死十余米,周斯虞握着许悠给的暖宝宝,视线一路跟随她,直至她消失在门内。
屋内的灯在她进入后被点亮,客厅巨幅落地窗只拉了一层薄纱,灯影交织,站在门外周斯虞隐隐可见许悠脱下外套,不多久从不知名的地方拎来一只行李箱,蹲下。
她真的要走,一点儿不犹豫。
周斯虞绝望地闭上双眼,感受苦涩跟着血液流淌在体内,从心脏到喉头再到大脑。
许悠在客厅呆了多久,周斯虞在门外就又站了多久,一楼的灯光熄灭,二楼某个房间亮起暖黄的光亮,她才挪着冻到发僵的身子坐进车里,依依不舍离开。
因为李蕊的事情,许悠做了一整夜噩梦,眼睛猛地睁开,下一秒提前设置的闹钟正巧响起。
昨夜的事脱离了她的设想,今天会发生什么是新的谜。
许悠懒懒地坐起伸了个巨大的懒腰,手放下,宽松的丝质睡袍顺着她的肩头滑落,半挂在手臂露出大片大片白皙肌肤。
她不甚在意,随手拢了拢,掀开被子,踩着棉拖鞋去洗漱间冲了把澡,里里外外清洗干净后坐到化妆桌前给自己画上全妆。
画展的主角是作品,听刘教授说今天会来不少媒体甚至邀请了政府领导,那帮所谓的同学想来不会放过这次出名的机会,她无意抢风头,从余瑶给她准备的几件礼服裙中选了最简约大方的换上,外面依然套了厚外套。
她可不傻,这个时间段受凉发烧,海关过不了,上不了飞机,还得在这多呆几天。
换好鞋出门,司机大哥接上她,按照她给出的画廊地址设置了导航,两人顺利出发。
如果说前一日的天气是多云,今天的天色明显阴沉许多,司机难得开了电台广播,情感栏目男女主播一唱一和讲述着小情侣分分合合的故事,许悠听其中一段和自己的故事有一半相似忍不住轻笑出声。
“许小姐,打扰你休息了吗?我现在关掉。”
车辆在直道行驶,先后车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司机大哥现在关广播势必要分心降低车速,危险和意外就是这样产生的。
再说许悠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打扰。
她笑着开口:“不用,我就是觉得两个人挺有意思的。”
“是啊,年轻的时候都这样。”大哥跟着笑笑,“谈恋爱这事真的不简单,你说你对她说她对,真有个对错吗?不见得。还是要沟通,沟通才能解决问题。再就是要包容和换位思考,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一样,选择了对方肯定要互相理解,互相”
大哥原本说得起劲,前车亮起刹车灯这个话题戛然而止:“不好意思我多说了两句,前面可能出事故了。”说时他快速判断左右两个车道的后车情况,打转向、变道,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