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犹记上次初稿审核会的奇葩抄袭事件，这次来带着好奇以及期待，好奇李蕊能拿出怎样的设计，还会不会重蹈覆辙，期待其余同事的水平，之前共事过的那批同事多数在公司上市后被辞退，现在的彼此都是全新的存在。
九点半整，部长入座，会议室鸦雀无声。
严肃的会议理所应当配以严肃的气氛，苦熬一周大家伙完全不似几日前活力积极，一个个挂着黑眼圈、泛青的胡茬，脸上写满疲倦，就连李蕊也状态不佳，按照惯例会发生的找茬挑衅没有上演。
部长助理调试投影，设备调试好后站至一边，和大家一起等待会议的正式开始。
会议室中央空调呼呼吹着暖气，温热的风挤满室内，躁动的人心更为躁动。
“汇报的顺序按照你们发送邮件的时间倒着来，第一个。”省略冗长无意义的开场白，部长单刀直入，说时从自己的工作邮箱中点开最上面一封，“于淼。”
许悠没经历过，看大家惊诧的表情猜测部长使的是个新招，她的提交时间在三天前，应该在靠后的位置，想着默默把电脑里的资料找出来，边听边准备自己的发言。
她在下面一心二用，名叫于淼的同事已经走到投影和部长中间讲解自己的设计灵感、理念。
一屋子人，会议时长平分到个人，每个人多不过三分钟。
于淼话音落下，会议室内一片静寂，许悠转动眼珠扫来了一圈，古灵精怪的目光最后落在部长身上。
几秒后，最前端的部长冷脸开口：“你的设计理念和画稿对的上吗？”
室内温度骤降，许悠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重画。”不等于淼回答，部长直接叉掉她的页面，点击下一个，“钱兜兜。”
许悠和钱兜兜靠在一起，感受过疾风骤雨的无情，她在桌下握拳为她加油打气，钱兜兜起身时瞧见了，拍了拍她以作回应。
“不错，发饰可以考虑再添加两个，头上太素。”
清晰流畅的发言后，钱兜兜获得了第一个好评，许悠替她提起的心放下，钱兜兜下来坐后两人悄摸摸击了个掌。
部员一个接一个上，部长的评价简短犀利，能进入下一关的稿子被下载到桌面，差的境遇相同一句“重画”，紧跟着着付出心血的作品被无情丢进垃圾箱。
李蕊的顺序在所有人的中间位置，两张无功无过的图，得到部长几秒沉默。
“你觉得这是你最好的水平？”
许悠仔细看过，相比四年前她有进步，知道扣细节从人物实际出发，不过进步确实不大。
她把视线从图转移到李蕊脸上，李蕊抿着唇，面露尴尬。
“我觉得不是，我只要最好的。”部长微滞，环视一周，冷声说，“重画。”
所有人被平等的拉到前面审判，统一的标准，不存在故意让谁难堪，只是李蕊在许悠面前丢了面子加之劳动白费又气又恼，无处发作恶狠狠盯着云淡风轻的许悠。
会议向后推进，部长的话越来越少，周遭气压明显跟着降低。
许悠是最后一个被点名的，原本沉重的众人因会议临近尾声压迫即将停止以及自我的审判已经结束而轻松不少。
部长看了太多“脏东西”对空降来的许悠不抱期待，直到许悠的邮件被点开，两张图稿出现，她犀利的黑眸瞬时扫射过去。
年轻、有实力、有灵性，不可多得。
一个多小时过去，许悠的紧张早被磨没，她从容不迫走上前，花了时间和精力，大到人物的长相身材比例，小到配饰和服饰花纹她介绍时侃侃而谈，仅仅用这几分钟征服了私下不服她的同事。
“很好。”部长给出今天最高评价，不过并没多花辞藻去夸赞。
许悠笑笑，意料之中。
毕竟她可是所有人口中天赋型选手，之中的努力她自己清楚。
部长派分完下次会议的任务，会议由此结束，许悠比较了下自己组的通过率最高，正要和钱兜兜一起离开，少言的部长忽地开口。
“许悠，你留一下。”
突如其来被冷面上司点名，许悠瞬间收敛了全部笑意。
她感到局促，如同青春期午后的第一节数学课，下课铃响起困倦卷土重来混沌的思绪没来得及飘到门外就被老师通知单独留下，紧张与不安，难以避自制。
“哦，好。”收拾随身物品的手没停，她加快动作把东西一股脑丢进包里，忐忑着一颗心。
走近，强撑出自若的表情，在震耳的心跳声中发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压迫感十足的会议结束，大会议室几秒内空了一半，剩下收拾东西的同事见有瓜吃，不由放缓脚步，想多听点儿故事，好去传播。
部长懒散地靠着椅背，下面人的心思她清楚不过，不开口，只冷冷掠过其余人的脸，不出半分钟，场地清空，只留许悠站在她的身侧，眼观鼻、鼻观心。
“你怕我？”部长平静的脸转向许悠，口中冰冷的语气比她的表情更平静。
许悠一愣，问题不在她的题库内，大脑极速反应后答：“没有。”
她或许有慌张或许有有明显的强装镇定，但部长依旧保持着姿势，良久，点点头。
“入职展示给我的第一份初稿很不错，比我预料中要好很多。”部长再开口把话题引导工作上来，许悠暗喜，屏着的一口气没吐出去，被她下一句惊到又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你的画风很像一个人。”
“es。”
扑通狂跳的心脏从胸腔一路跳到嗓子眼，仿佛许悠一张嘴就会从她的口腔里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