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就在一个月前,在北地战事最危急的时候,京中其实还发生了一次刺杀。
此事被压下来,朝中很多官员都不知此事,余萱和孙玉静自然也不会知晓此事。
刺客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内侍,早已被北狄人收买,在宫中蛰伏多年。自从宴会遇到刺杀之后,皇帝更加谨慎,睡觉时不许任何人近身,平日里身旁也只留下几个亲信,那内侍深得皇帝信任,没想到这反而给了他动手下毒的机会。
若是皇帝被杀,京中变天,右相躲在牢狱中反而能躲过危机和调查。
若是皇帝侥幸活下来,自然会查到这内侍曾经受过左相的恩惠,以皇帝多疑的性子,恐怕会将矛头指向一向与右相不和的左相,怀疑之前宴会刺杀一事也是他栽赃嫁祸。
好在谢湛得到了提醒,及时赶回京中,那日进了皇宫中阻止这一切,他自己还受了伤。刺杀没有成功,那名内侍随即自杀身亡,皇帝也因此打消了对谢家的怀疑,否则京城早已变天。
姜念遥心中一阵后怕。
因着北狄战败,邡盛被杀,右相的身份随之败露。
人们都想不通为何他要为北狄做事,明明他在中原已经位高权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可他竟然会为北狄人做事。
只是事情败露后,右相在狱中服毒自尽,关于他的一切都会被掩盖在岁月的长河中。
姜念遥与谢久淮回京的那日,谢家之前的案子已经被查清,嫌疑得以洗清,谢家恢复如常。
可一连三天,姜念遥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谢久淮说。她每天睁开眼时,谢久淮已经离家,而每天闭上眼睡着时,谢久淮还仍在外面奔波,没能回家休息。
回京第一日,他便去宫中述职,将北地发生的一切都仔仔细细汇报给皇帝,紧接着又接到命令,皇帝让他与其他几个官员一起在朝中肃清右相一派带来的余毒,并要查清楚皇帝身边到底还有没有遗漏的北狄细作。
这并非易事,谢久淮一直很忙碌,而姜念遥也没能闲下来,这几日她见了许多人。
此前,谢家人只当姜念遥回国公府照顾生病的妹妹,哪知她竟然敢去北地。如今谢家姐妹们知晓此事的真相,自然好一番叮嘱,她们担忧姜念遥的安危,让她千万别再做这般危险的事,她们都在她的身后支持她,无论有何事,一家人齐心协力才能更快完成。
至于姜念遥曾去过北狄军营的这一传言早已被谢久淮派人压下,此事没有流传开,但安国公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件事,特意在姜念遥回国公府那一日将她叫去书房询问一番。
姜念遥没有说太过细节,仅仅向他解释清楚,为何姜知远和姜欣媛两人仍旧留在了北地,并将他们写的一封家书交给父亲。
姜知远和姜欣媛早已决定要在北地多待一段时日再离开。
除了见家人和朋友,姜念遥还去了京中世家的宴会。宴会很是无趣,结束之后,她回到家中,谢清韵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她。
姜念遥一进院门就看到了她。
谢清韵胳膊搭在石桌上,双手托腮,两只脚晃来晃去,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姜念遥。
一看到对方走进院子,她立刻从石凳上跳下去,跑到姜念遥身旁仰头望着她。
“阿嫂,宴会玩好吗?”她主动牵着姜念遥的手。
姜念遥温和笑着,口中说了实话:“有些无趣。”
她对谢清韵眨眨眼:“宴会上没吃什么东西,我让厨房煮了汤,你要一起喝吗?”
“自然要一起!”谢清韵欢呼着进了屋子。
这些日子,谢久淮一直早出晚归,直到中秋那天夜里才有了空闲,能坐下来好好和家人一起吃顿饭。
姜念遥也坐在其中,今夜是中秋夜,团圆夜,她的心中除了感慨今年经历的那些事,还多了几分怅惘之情。
今日午后,她去了京郊的那处宅院。
祖母已经搬回了京中的宅院,现在没有人住在那里,那里很是清静。
姜念遥在院中待了许久,想了很多事,回来后周身便萦绕一种难以言说的哀愁。
只是今日是中秋,她掩盖住自己的心绪,随着旁人们一起在家宴中闲谈。
席间有果酒,姜念遥尝了两杯,染上几分醉意,双颊微微泛红,眼里泛着水意。
连她自己都不知是真的喝醉,还是趁着心绪不佳,任由自己显露醉意。
她如往常一般笑着,与谢家姐妹们闲聊许多事,席间其他人没有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家宴结束之后,姜念遥回了住的院子,独自坐在院中赏月。
天上没有星辰,孤月映亮了一方夜空,可照不亮整片天空。
就这样,一种无法忍耐的悲哀和迷茫在姜念遥的心中荡开,连她的眉眼都笼罩淡淡忧愁。
“在想什么?”
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姜念遥没有回头,知晓是谢久淮前来。
他坐在她的身边,将一壶果酒放在桌上,又给她满上一茶杯,笑着看她:“还想喝吗?”
姜念遥没想到他还特意拿来果酒,自然点头,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她皱眉。
味道有些奇怪,不像是果酒。
“解酒茶?”姜念遥不解地看向谢久淮。
谢久淮见她尝出来,又给她带了一杯:“你酒量本就不好,若是不喝解酒茶,小心明日头痛。”
姜念遥点头,喝完解酒茶,继续仰天望明月。
谢久淮望着她,轻声问:“为何会忧愁?”
没想到谢久淮看出她心绪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