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谢清韵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今天还要早起去徐夫子那里念书,所以没有来这院子。
姜念遥清晨起床洗漱完,送走妹妹后,她回到屋中坐在桌边,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一封信,正是桑泰逃走前给她留下的那封信。
就是她当时与少年开霁一起在那间空房子里发现的那封信。
她将这封信展开,细细看其中的文字。这里面记录了三年前的姜念遥与桑泰相识的经过,也写清了他们经历的那些事。若非桑泰本人,其他人不会知道这些事的详细经过。
可是桑泰为什么要给她留着一封信呢?
从内容来看,他无非就是想要引她去芙蓉园或者去皇宫。
姜念遥猜测桑泰的目的,无非就是要让她陷入痛苦。若是她去了皇宫,在芙蓉园的阿兄和妹妹会遇到危险,她会抱憾终身。
若是她选择了芙蓉园,谢久淮就会知道当年的真相,到时他的内心会多么痛苦,姜念遥无法想象。
可桑泰为什么又要转头绑架余萱和孙玉静?
这一点根本说不通。
姜念遥又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在这封信中提到了有两拨人,一批人要去芙蓉园,一批人要去皇宫。可是那日根本就没有这两拨人。
姜念遥心中无法猜测杂乱交织在一起,她拿着信在卧房中走来走去,直到走到一盏烛火旁。
姜念遥记得从前在北狄王帐中,她见过有人用烛火燎信,能从信纸上看出暗语。
她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如她也试一试。万一桑泰学着也用这种方法往外传递消息呢?
姜念遥没有抱希望,但试一试总归是好的,于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张信纸放在烛火上烘烤,却没有想到片刻之后,信上真的显现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字。
原来这是一封信表面上是威胁信,实际上是一封求助信。
姜念遥心跳如擂,看着映出的文字,一句一句往下读这封信。
“有人要杀了我,我恐怕会命丧此地。所以我单独藏在一个地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若是我没有活下来,若是有人能够发现这一封信,我想我会在这里说明事情的真相。我此次来京中是受人蛊惑,我实在是愚蠢,冒险来到这里竟然只为了找到传说中的大殿下。
北狄王伏真曾经还有一个儿子,便是北狄的大殿下,也是伏真唯一许诺要将王位传给他的孩子。但是这孩子在八岁那年因病去世。可前阵子我看到了伏真死前留下的暗令,才知道原来这孩子并没有死,只是他在八岁那年被奸人带走,被带到了夏国,如今下落不明,伏真当年在这孩子死后伤痛欲绝,最近几年才知道原来大殿下还活着。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大殿下的下落,直到前段日子,他才得知原来大殿下就藏身在夏国的京城。
我这次来这里,是因有人劝我要完成伏真的遗旨,接大殿下回到北地。
北狄在夏国的朝臣中安插了细作,他们对北狄的王位虎视眈眈。这里比北狄还要凶险。我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只希望有人能够了解事情的真相。”
姜念遥看完这封信,心中已经翻起惊涛骇浪。她没有想到夏国的京城当中,除了有北狄的细作之外,竟然还隐藏着一个即将能够继承王位的大殿下。
再想起她曾一直以为桑泰觊觎着北狄的王位,原来是她想错了,桑泰是想要伏真的大儿子回到北地继承王位。
就当姜念遥刚刚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这封信的最后一部分。
她猛然反应过来,原来这封信并非桑泰所写。
事实上,这一封信应该是与大殿下有血缘关系有血缘关系的人写成,因此他才说有人觊觎北狄的王位,而他会凶多吉少。
这一瞬间,那个在平康坊客栈中被杀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姜念遥的脑海当中。
一定就是他。
姜念遥瞬间想明白这些事。
原来的信并非桑泰所写,而是由武延写成。他能够知道当年姜念遥和桑泰经历的事情,应该是桑泰为了换得他的信任冒险告诉他的。
而武延这次来夏国京城,应该就是桑泰劝说。
至于武延到底是被谁所杀——就在这时候,姜念遥忽然想起来开霁跟她讲过,客栈的伙计不知道武延是北狄人,是因为他始终蒙着自己的脸。
姜念遥猜测,那天的中午伙计见到的就是一个身材高大与武延背影相似的蒙脸人。那个人不是武延——
而是杀了武延之后、伪装成武延当着客栈伙计的面走出客栈的桑泰。
那是正是中午,他故意引姜念遥去找他,那时的他还未被她捅那一刀。
◎这一定是定远侯府的密信!◎
姜念遥猜到真相以后,根本无法继续安心留在侯府不关心世事,将自己置之度外。
她已经撕开了这场巨大阴谋的一角。但是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解决这件事情。
她将留在府中的侍卫安康叫来。
“今日京中可有什么动静?”姜念遥就开口问他。
安康这才刚站稳,一听到这个问题,不知道世子夫人指的是何事,于是绞尽脑汁开始说今日刚从门房那里听来的消息:“听说昨日里崇仁坊有人发疯从二楼跳下去,好在没有受伤,还有人报官说自己大半夜撞见了鬼,结果被发现原来报官的这人是个贼,还有——”
姜念遥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我是说平康坊武延被杀一事有没有进展?”
安康恍然大悟,想到自己刚刚误会了姜念遥的意思,抬手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有了进展,刑部查出当日午后有人看见卢颖悟和他的随从经过那个巷子,并且在那里停留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