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那女郎不愿随她去解毒,她坚持要去的地方叫做逐鹿崖。
梅不危知道那个地方。
那个悬崖十分凶险,崖底还有许多凶兽。那女郎已经中毒,她撑着虚弱的身躯就算勉强到那里,也绝对无法活着从那里离开。
梅不危的心中忽然无比懊恼。
她一心寻找叛逃师门的师弟。从师父死后,恨意就一直充盈着她的心。但是她却忘了师父曾经对她说过,身为医者便是要尽力去救治每一个到她面前的人。
梅不危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去了逐鹿崖。
逐鹿崖下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她没有在那里遇到那个女郎,却遇见了正在山崖下巡逻的谢家军。
见她从北狄军营的方向来,又因为她戴着面具,将士怀疑她是北狄的细作。
领头的副将二话不说,直接要将她带去夏国的军营。
路上梅不危自己辩驳,可他们根本不听,还说这两日逐鹿崖发生了大事,少将军让他们守着这里,无论这里出现何人都要带去审问。
梅不危沉默半晌,又问:“你们的少将军是谁?”
领头那人瞪她一眼:“你果然是北狄的细作!不然为何连我们的谢湛谢将军都不知道。”
定远侯这几日不在北地,军营由谢湛主持各项事务。
他们将梅不危带回军营。梅不危所带的面具早就被谢家军拿掉,她被押送进军帐。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军帐中点着灯,但仍显昏暗。梅不危被推着进来,然后被按着跪在地上。她神情不卑不亢,平静地看着坐在不远处位子上的那个将领,用目光细细勾勒他的脸庞。
谢湛看起来和过去并未有太大差别,梅不危一直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打仗的人,反倒是成天坐在学堂里念书的读书人。她想象不出他舞刀弄枪的模样。
只是他平时舒朗的眉目如今紧皱着,显然心中积压了许多困倦。
定远侯这几日秘密离开北地。原本谢湛只需要处理军营当中的日常事务,不会有太多要事,却没想到北狄王伏真忽然暴毙,如今正是反攻的好时机。
而失踪许久的谢久淮也被他的部下在逐鹿山崖下找到。如今谢久淮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所有的事都堆积在谢湛的心口。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他连头都未抬,让人去把副将宋荥叫来。
“是,少将军。”进来的人应了这话,又小心翼翼地提醒一句,“少将军,此人今日在逐鹿崖下鬼鬼祟祟,我们见她可疑便将她带来了。”
谢湛闻言,抬起头,眼神中的厉色还未消去,他忽然愣住了。
接着他猛得起身,快步走到梅不危面前,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梅不危的肩膀被一旁的将士按着,她让跪在原地未动,仰头看着他。
“她不是可疑之人。”谢湛说了这话,又停住话。
两人目光相接,复杂的心绪在他们两人之间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