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欣媛说起这个,心里的伤感消散不少,话音中多了分自傲:“我想出的法子简单。若是那谢久淮敢对我姐姐不好,我就提着父亲挂在书房墙上的那刀去与谢久淮打一仗。”
咳。姜知远轻咳一声,小声提醒道:“欣媛,父亲那刀是假的,还未开刃呢。”
姜欣媛瞥他一眼,继续道:“但阿兄说我这法子不好,谢久淮出了什么事,圣上会怪罪我们安国公府,若想对付他,不如借刀杀人。”
姜念遥吃惊地望着他们:“阿兄还懂借刀杀人?”
姜知远颇为不好意思地冲她们笑:“我那时喝醉了嘛,什么话都往外冒,欣媛又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不过——”他话音一转,“念遥你为何心情不佳?”
回府不过片刻,他们都看出她心情不好。
令姜念遥犯愁的自然是她三年前与谢久淮的事。可她无法说出口,只要一说,他们便能猜到事情的缘由。
万般愁绪涌上心头。
“姐姐,你以前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们,如今怎么变了?”姜欣媛声音放低,继续劝道,“京城世家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你告诉我,我总能替你想想法子不是?”
这话确实在理。
姜念遥知道姜欣媛的法子多。
姜欣媛如今在国子监念书,她总是利用她的人脉广泛收集各方的消息。姜欣媛有这一习惯还是从三年前姜念遥失踪开始。
那时姜欣媛还年幼,可为着找到姜念遥,她与姜知远付出许多努力,其中之一便是广结好友,打听从京城以外传来的各种消息。
当年姜念遥在出游的路上失踪以后,安国公出于诸般考虑,并未大张旗鼓地去找她,没有告知官府,连守城门的监门将军也未告知,只暗地里用国公府的关系寻找,寻找时也并未以找国公府之女的名义,而是谎称国公府丢了一个宝物。
一开始家里还盼着是姜念遥贪玩过几日就会回家,后来又觉得怕是遇到了绑匪,心惊胆战地等绑匪的信,再后来他们什么都没等到,心灰意冷,以为姜念遥是死在了她出游当日京城芙蓉园意外发生的那场大火中,尸骨未存。
直到过了许多日子,家里已经在筹划在京中世家谎称姜念遥病故,姜念遥却随着商队一路隐姓埋名回到京中,外表看起来与几个月前别无二致,可眼神里满是绝望。
想起过往,姜念遥心中苦涩万分。
她终于开口,艰难道:“若是我做错了事,可对方已经忘了我做的错事,我该怎么办?”
姜欣媛态度果断:“既然忘了,那岂不是正好,就当从前的事从未发生过吧。”
但一旁的姜知远却理解姜念遥的心思:“可若是自己做错了事,心里总想着要弥补之前做错的事。若伤害的是无辜之人,心里会更难受。”
姜念遥听到他的话,终于起身急切地问:“那若是阿兄,你会坦白自己做错的事吗?”
“若是坦白,一定会有代价。”姜知远放缓声音,“若是我,要思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能否承受的住代价。”
代价。
姜念遥这三年来已经深知代价一词的意思。
她也知自己向谢久淮坦白的代价,无非就是唤醒谢久淮对她的恨意。
谢久淮如今与她并无感情,想来坦白一事也并不艰难。
可上天给她重新认识他的机会,难道意义就在于让他重新恨上她吗?
姜念遥心中纷乱异常,自从前一日她又见到他起,她总想从谢久淮的身上找回当年江不回的影子。
她正思索着自己到底该如何做,却察觉一旁的妹妹与阿兄互相对视一眼,眼神满是深意。
姜念遥一回到安国公府,心境就回到这些年在家中那种压抑敏锐的状态。阿兄和妹妹的眼神让她一下子意识到家里又出了事。
她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哪知如今情形倒转过来,现在是这两人不肯对她说实话。
面前两人都不说话,一个拼命摇头否认,一个低着头假装没听到。姜念遥脸上的笑容敛去,正色问面前的兄长和妹妹:“现在你们也不肯对我说实话了?是觉得我不是这家里的人了?”
“姐姐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一听这话,姜欣媛终于抬起头,整个人扑过来抱住她。
姜念遥轻轻拍妹妹的后背,又抬头看面前站立的兄长。
温婉的表象撕去,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三年前从北地带来的严肃和魄力。
姜知远顶不住压力,终于开始讲述自她成婚那日后家中所处的事。
◎三年前,你并未在家中养病◎
姜家自上一辈已经分过家,祖母为着清心,常住在京郊的院子里,如今在这府中生活的只有两辈人。
除了今日见到的这些人外,府中有一个陈姨娘和她所出的女儿,还有一个姜家家族中因父母病故养在国公府的女郎,名叫姜微雨,因着年纪在这几个小辈中最小,府中人都叫她四娘子。
府中人虽少,可这些人之间的关系要比谢家复杂得多。
早先姜念遥还在家中时,那位四娘子还未入京,家中的风波大多因母亲身子弱总是生病,而父亲对她不问不顾总是每日歇在陈姨娘的院子中而起。
因着母亲的关系,姜念遥、姜欣媛这对姐妹自小与陈姨娘所出的女儿姜盼溪并不亲近,平日里说不上几句话。
后来姜念遥被人带去了北地后又回京后,发现母亲与父亲的关系已和缓许多。可那时四娘子已住进了府中,常与姜盼溪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