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回自家院子的路上,郑秋锦只觉得丢面儿,又气又臊得慌,“娘,我都跟你说了,阿均哥哥他拜年那天就一口回绝我了。你非不信,上赶着来吃他的冷脸,这要我以后怎么在他面前做人!”
郑大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得咬牙切齿的,“他不乐意,你就不能使点手段?他是蔺家的少爷,又是个书生,日后考个功名什么的,你将来就是官家娘子了!更别说就算他考不上,他的名字还在蔺家族谱上挂着呢,那可是商户人家,够你几辈子吃喝了!”
郑秋锦又气又急,觉得她娘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知道怪她,“娘,他不喜欢我,难道我还上赶着吗?你是没看见他那个表妹,住在阿均哥哥家这么久了也不见走,我刚瞅着,她就在那屋里头呢!而且她一副狐狸精模样,说不定还和阿均哥哥定过亲,阿均哥哥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郑大娘不知道柳阙的身份,只当她是蔺九均的亲姨妈,蔺九均父母都过身了,他是个读书人,礼仪孝道最通。只要柳阙将两家的亲事应下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自然也就不愁蔺九均不答应了。
眼下这家人打了郑大娘好大一个脸,她不禁呸了一声,“也罢,若是真富贵,他们家也不至于穷了这么些年。”
她得找找别的门路,可别真让女儿栽手里了。
收赋税
过了元宵,山间田野里被春风细雨带来一片冒头的绿色。
柳阙本是这几日就要回并州的,但春雨连绵,乡路泥泞难行,便暂且搁置了。
秦知夷算来也在蔺九均家住了一月有余,柳阙话里话外问过几趟,都被蔺九均解释过去了。
秦知夷烦闷得很,她也不想在这久待的。
但青州去不了,京城又是龙潭虎穴。
外面还有皇帝派来找她的人,她无需站队,就已经是谢太后一党了,皇帝要真想弄死她,她也不意外。
她现在身上没有银钱,值钱的物件也没几样;也没有符牌,便是住店打尖也会被赶出去,出了这间草屋,她简直寸步难行。
后山响起一声春雷,惊飞了一片鸟,春雨不绝,下得人心乱。
嘉平县里的府衙官兵这几日忙得人仰马翻。
淮南王只用了十几天就拿下了半个襄州,京城里派来的将士们基本都驻扎在颍州了。
颍州郡守坐立难安,只怕保不住他的乌纱帽,加增赋税的命令下了一道又一道。
松山庄被雨雾笼罩着,远远看去迷蒙一片,竟有些阴沉。
这天,细雨依旧下个不止。
溪水村李光棍家里突然好大一声动静,是物件摔打碰撞的声音。
而后传出几声嚷叫和呵斥,夹杂着李光棍的惨叫。
邻里都纷纷探头出来观望。
原是李光棍交不起赋税,要被林衙役抓去充军了。
李光棍住在蔺九均家隔壁,他是好几年前逃荒到的溪水村,平时就靠着做些苦力,一年搬搬扛扛挣不了几个钱。
他不娶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向来也没有什么存银,勉强够交每年两次的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