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天昭寻着落晚湖的方向走,很快就看到了落晚湖的影子,同时也看到了站在落晚湖湖边的楚云亦,以及站在楚云亦面前的赵若泽,两人看那样子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宇文天昭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赵若泽的眼神十分不善,从她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两人,两人却是看不到她的,而她总觉得赵若泽像是在算计些什么,只是算计谁都可以,但如果是算计到了楚云亦的身上,那她可就容不下他了!
宇文天昭这头还在心里暗暗狠,湖边的情景却已经生了变化,赵若泽的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楚云亦反射性的伸手去扶,谁知道刚刚碰到赵若泽,赵若泽就猛地向一侧倒去,扑通一声掉到了落晚湖里!
楚云亦冷着脸站在湖边,伸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来,一脸的阴翳。
而与此同时,宫侍和侍卫们也都见到了这一幕,呼喊的呼喊,救人的救人,倒是很快就将赵若泽从湖里救了出来,不过实际上这湖也不算太深,赵若泽就算是不会水,扑腾两下也死不了人,更何况周围还围着这么多人呢。
而就在侍卫们救人的时候,一名宫侍以飞快的度向着小宴的方向冲去,看那样子,像是要去报信,就是不知道报告给谁了。
宇文天昭想了想,带着人后退了几步,就像是刚要走过来一样,正好对上那名想要报信的宫侍,宫侍在见到宇文天昭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惊慌中带着一丝委屈的报告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快去救救赵侍君吧,侍君殿下被皇君殿下推到湖里去了!”
宇文天昭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侍,这人是赵若泽的贴身近侍,她以前也是见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人演戏演得这么好,不去做戏子都可惜了!
原本宇文天昭当场就想作,她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冤枉楚云亦呢,只是看到赵若泽已经被救了上来,却改变了主意,道:“你随朕来。”
“是!”那奴才偷偷地看了宇文天昭一眼,看宇文天昭脸色颇为难看,神色中便闪过一抹欣喜,还以为是算计成功了,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死到临头了!
赵若泽被救上来的时候颇为狼狈,不过也不知道是他的宫侍未卜先知,还是打着有备无患的主意,竟然在第一时间为他披上了一件披风,倒是遮挡了有可能泄露的春光,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狼狈。
“咳咳,皇君殿下,您,您……”赵若泽先是楚楚可怜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就用着无比委屈的眼神看向楚云亦,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指责的意味十分明显,至少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是在问皇君殿下为什么将他推下去的意思!
楚云亦眉头微皱,看着赵若泽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冷漠,他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打着栽赃自己的主意,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胆子大好,还是该说他是愚蠢好,栽赃他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是想让皇上因此而厌恶他?如果真的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主子,您没事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可吓死奴才了,奴才都将皇上求来救您了。”跟在宇文天昭身后的那个奴才,距离赵若泽还挺远呢,就哭喊着扑了过去,看起来十分担心赵若泽,不过也未尝没有提醒赵若泽皇上来了的意思。
这个时候众人也都看到了皇上,纷纷行礼问安,楚云亦的神色也略微变了变,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保持了沉默。
“生了什么事?”宇文天昭故作不知的问道。
楚云亦沉默不语,似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赵若泽眼神闪了闪,唯唯诺诺的开了口:“臣,臣侍掉到湖里了,是,是……”
是什么赵若泽没有说出来,但却用动作表现了出来,他怯怯的看了一眼楚云亦,然后像是怕被人现一样,又飞快的闪躲开了,然后才语气急切的解释道:“没,没什么,是臣侍自己不小心,和皇君无关的。”
无关?如果真的无关,你又何必非要将皇君点出来?而你如果真的想要撇清皇君的关系,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在场的众人没几个是傻子,都是在宫中混了许久的人物,如果连这点东西都看不透,也许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主子,明明是皇君……”那个去报信的宫侍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插了嘴,而且一脸的惊讶和委屈,像是不明白赵若泽为什么要说谎,又像是在为赵若泽抱不平,那小表情真是形象极了。
“闭嘴!这里没你的事,不许乱说话!”赵若泽十分适时的阻止了那名宫侍,语气虽然严肃,但却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在责怪那名宫侍。
宇文天昭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戏虽然演得不错,但演得再好,也是假的!
“既然如此,那就都散了吧。”宇文天昭挥挥手,一副既然你都说没事了,那就真没事的样子。
赵若泽被噎了一下,委屈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错愕,连掩饰都忘记了,急切的想要反驳:“皇上,这……”话刚开头,却猛地想到自己的目的,立刻又闭了嘴,表情也再次变回了委屈的样子,那样子就像是变脸似的。
楚云亦弯了弯嘴角,弧度虽小,笑意却颇为明显,至少宇文天昭是注意到了,立刻也跟着高兴起来,觉得自己的处理态度很不错,应该坚持才是。
“皇上!奴才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奴才实在是心疼自家主子啊,主子掉湖明明是,明明是……”那宫侍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胆子,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敢作怪,而这一次,赵若泽却是没有再拦着了,只是用着一种委屈的眼神看着宇文天昭,显然是希望宇文天昭为他做主的。
“明明是什么?”宇文天昭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丝邪气,那是她变脸的前兆,只是一般人并不知晓,只有楚云亦注意到了,心下叹息了一声,想着估计又要有人倒霉了。
那宫侍咬了咬牙,眼神也闪了闪,偷偷地向着一旁看去,而那个方向却不是赵若泽所在的方向,似乎得到了某种回应,然后才大着胆子说道:“皇上明鉴,明明是皇君将主子推下湖里的,周围的宫侍都见到了,奴才心疼主子受委屈,就算是拼死也要说出来,还求皇上为主子做主啊!”
“都见到了?你们都谁见到了?说给朕听听。”宇文天昭没有立刻否认那名宫侍的话,而是语气冷漠的向着在场所有的人问题。
这种时候还敢站出来回话的大概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赵若泽的铁杆亲信,一种就是傻大胆的眼瞎之人,前者的话,赵若泽身边的两名宫侍哆哆嗦嗦的开了口,虽然声音有些颤,但意思还是说楚云亦推了赵若泽,至于眼瞎的后者,倒是一个都没有,明哲保身这句话可是至理名言,想活得久,就不要随意掺和与自己不相关的事,谁推了谁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而除了这些人外,楚云亦身边的明嘉倒是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楚云亦抬手阻止了,迄今为止,楚云亦也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呢,不过皇上也没有问他话就是了。
“只有你们三人见到了?”宇文天昭扫了那三名宫侍一眼,眼神一点一点变冷,而后根本不等三人回答,就语气十分冷酷的下令道:“既然你们都眼瞎,那这双招子留着也无用,直接挖了吧!”
皇帝的话就是圣旨,宇文天昭身边跟着的亲卫,反应都十分迅,她的话刚说完,那边就直接动手了!
被拖走的三人最初都有些懵,反应过来之后又差点吓傻了,就是想要反抗,都全身软的没有力气,也就那名报信的宫侍还有点胆子,这个时候还敢哭诉道:“皇上明鉴,奴才是冤枉的啊,奴才真的看到了啊,真的是皇君将主子推下水的啊,皇君心胸狭窄容不下主子,又心狠手辣想要除掉主子,皇上,您一定要明察啊!”
这个时候,宇文天昭也感觉到这名宫侍的古怪了,就算是再胆子大,就算是再不要命,也不会为了这种事真的拼命吧,但这名宫侍就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虽然眼神中也有畏惧,更多的却是为达目的的绝然,就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必死一样,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宇文天昭看了看那名古怪的宫侍,又看了看惊惧交加的赵若泽,啧啧,赵若泽这个当主子的还没有那个奴才有气势,相比之下不像是主子,反而像是奴才的一枚棋子,或者说这两人都是棋子?
大概是因为总是生活在各种阴谋诡计之中,所以在遇到一些事情时,宇文天昭很容易就想得复杂一些,自然也就会考虑得更深一些。
“还不拖出去,等朕亲自动手吗?”因为那名宫侍的哭喊,侍卫们暂时停了手,这也是在等宇文天昭的命令,而现下宇文天昭开了口,侍卫们再也不敢耽搁,直接拉远了开始行刑,皇上那句挖眼的命令可不是吓唬人的!
很快不远处背着众人的地方就传来了三声不同的惨叫,好多人都被吓得腿软,而赵若泽更是全身软的瘫在了地上,脸色十分苍白,显然是被吓得最惨的那个。
“皇,皇上,臣,臣侍管教无方,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赵若泽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始求饶,他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迁怒自己,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已经在怀疑自己了,他只是有种很不妙的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你再说一遍你刚刚是怎么掉到湖里去的?”宇文天昭语气淡漠的问道,听不出喜怒。
赵若泽这个时候心里已经很乱了,他害怕宇文天昭,以前害怕,现在更害怕,他有些绝望,有些胆怯,有些想要放弃,但是他又偏偏不甘心,明明一切都算计好了,他也不是想要将皇君如何,不过就是为了博得皇上的一丝疼惜罢了,但皇上的反应为什么会是这样?如此偏心,当真是让人有些心寒啊!
有些人就是如此,明明是在算计旁人,却因为算计失败而心有不甘,甚至还要埋怨被算计的人不中招,真是可笑!
因为不甘心,也因为有野心,或者说是被权利蒙蔽了理智,最终赵若泽还是选择了拼上一回,咬着牙道:“皇上,臣侍来找皇君说话,也只是觉得您近日辛苦,臣侍偶得一药膳配方,想让皇君做了给您食用,您有好段日子没有来臣侍这里坐坐了,臣侍想念皇上,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如此尽点心意,绝对没有其它奢望,只是皇君可能误会了臣侍,这才……皇上,无论如何,臣侍已经不想追究了,那几个奴才冲撞了皇君,虽然是罪有应得,但也请皇上能够饶他们一命,他们也都是为了臣侍,绝对不是故意冲撞皇君的,也请皇君大人大量,放过那几个护主心切的奴才吧!”
赵若泽语气悲戚,面容憔悴,将委曲求全的含义演绎的淋漓尽致,一番话更是以退为进,不仅表述了自己的委屈,也影射了楚云亦的善妒和狠毒,同时还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对皇上的爱意,内容当真是丰富极了。
品阶较高的君侍之中,赵若泽原本应该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了,不得圣宠,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野心,平日里十分低调,但在卓杭宁、冉晟宇和谭青华一个个都被处理掉之后,看似没有野心的赵若泽却急不可待的蹦了出来,甚至胆大妄为的直接就选上了楚云亦当作目标,将他的虚伪做作贪婪阴狠表现得淋漓尽致,变化之大,让人不得不感慨,能在后宫之中生存下来的男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男人,哪一个都不能小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