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钢牙的眸光一凝,心颤了颤,然后下坠。
他沉静地颔首,道:“嗯,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别哭。”
钢牙还想给耳霜擦眼泪,但在意识到不能再这么做之后,半途又抽回手。
扪心而论,他并非没有料到会遭到拒绝。
他是凶狠的狼,有尖牙利爪,食肉,对待猎物毫不留情,行事作风和从小的成长经历都与耳霜迥然不同,基本可以说,他与谨小慎微的妖兔分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能成为点头之交,已然是幸运中的幸运,少见中的少见。
但令他出乎意料的是,耳霜表现得比他更为难过。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耳霜捂着脸,觉得自己弄砸了一切,很深的挫败感涌上来。
好糟糕。
“这不是我想要的,真不是,但我说不出来。”耳霜没办法向钢牙描述自己的恐惧,描述一直以来追着她跑的噩梦。
“奇怪,我……”耳霜语咽。
即使知道这毫无道理,但耳霜依旧忍不住去想象钢牙有可能会跟自己吵架,觉得感情淡了,彼此在对方的眼中都变得不堪。
若只是友情的话,就不必纠结,不必患得患失,不会被内心的幽暗和嫉妒吞没,这很好,安全,远比无法掌控的“爱”稳定。
“我真不是讨厌你,真的。”耳霜拉住钢牙,慌不择言地解释道。
她尝试了,但简单一句“喜欢”,仿佛重逾千斤,压在喉咙难言。
这道心理障碍太高、太宽,以至于耳霜甚至不知道能从何开始跨越。
耳霜怕钢牙追问她无法回应的缘由。
但与耳霜担忧的可能相反,钢牙只是微颔首,定定道:“好,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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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霜坐在床沿,她身下由厚实兽毛铺就而成的床软和温暖,但她却坐立不安,迟迟没有睡意。
因为客房尚未收拾好,并且居所环境比不上主人的住处,所以钢牙便让耳霜暂睡自己的房间,他会尽快安排好,将她送回妖兔村落。
耳霜环视过这个陌生的房间一周,不管是挂在墙壁上的刀剑,亦或者是放置在架子上的护甲,都无一例外地传达着一个信息,那就是:这是属于妖狼的房间。
末了,她仰面长叹,倒在床铺上,就跟条毛毛虫似地,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不一会儿,身上便裹了一层被子。
耳霜埋怨起自己来,脑袋咚咚撞枕头,“胆小鬼,连话都讲不利索,有什么难的,直接把自己的心情好好说出来不就行了吗?笨、笨死了。”
说着,她又哀叹一声,“不行啊。”
躲起来
半夜,号声大作,凌乱的脚步声和喊声响彻云霄。
灯火摇曳,墙壁上的人影绰绰,好似鬼魅游城。
耳霜推开门,小心翼翼地往外看,只看见披坚执锐的守卫们正源源不断地往训练场跑去,汇成一条黑色的线,然后在夜色中断掉,再看不清楚身影。
猝尔,极尖锐的哨声回荡在宅邸上空。
耳霜捂住耳朵,觉得耳膜疼得不行,似乎要在这种高频的音调中破裂,流出血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