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头来,他被自己的情感迷惑了。
如今的种种,全是因为他认为——
陆铮和他一样,认为这段感情不可取代。
陆铮将伞柄拿偏了一些,她伸出手,用掌心承接着从空中落下的冰凉的雨水,“程衍,你知道吗?自毁的方式确实有用,一个人可以用自虐、或者自毁的方式来折磨自己的身体与健康,从而获得自己想要获得的东西。”“可是……”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可是这种方式,只对在乎你的人有效。你的妈妈,你的爸爸,以及你的妹妹。你的自虐,只会让在乎你的人感受痛苦,他们会希望你不要再这样做了,而对你做出妥协。”
与此同时,昏暗的小区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与脚步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脚底踩进积水中溅起的水花声。
“我的爸爸在过世之前,就是用不吃药的自虐方式,试图让我和我妈妈对他妥协。”
陆铮一字一顿地说着,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发颤的手,“他刚开始会告诉我,他不吃药都是因为我和我妈妈,是我们害得他自暴自弃,后来,他甚至都不说话了。”“他只需要坐在餐桌上,面前摆着我或者妈妈做好的饭菜,他不动筷子,也不吃饭。”
陆铮说:“他就坐在那里,那双眼睛看着我——他看着我的每一眼,都好像在告诉我,都是你害的,因为你,我才会选择这种自虐的方式。”
带着水花的脚步声逼近了路灯下的两人——
“我恨死他了。”
陆铮红着眼对上了程衍错愕的目光,“我也恨死这种胁迫我的方式了。”
“这是达到自己诉求的——最不成熟、最幼稚、最伤人的方式。”
陆铮话音落下,那逼近的脚步声也逐渐停下。
程衍顺着脚步声的来源看去,只见在小区的拐弯口,出现了符雪、程远涛和程卿瑜。
程卿瑜的手上拿着两把伞,正喘着粗气,而跟在她身后的符雪和程远涛也不太好。
符雪的眼镜似乎因为长时间的奔跑,有些歪了,而程远涛那一向打理得整齐的短发,也被风吹得凌乱。
程衍目光一滞,符雪正蹙着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那个一向对自己严厉的妈妈,此刻眼中溢满了心疼、气恼和无奈。
程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该回家了,程衍。”
陆铮越过程衍,往前走了两步,对着不远处的三人轻轻地点了个头。
随后,她转身走走进了楼中,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
一声清脆的“叮”声过后,陆铮走进了电梯内。
她轻车熟路地刷上了电梯的门禁卡,喃喃道:
“妈妈,我也回家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