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别哭。”
陆铮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笔尖不知所以地在试卷上划着,“哭是没有用的,陆铮。”
“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童年时听到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强迫自己去忽视门外的争吵,就像过去那些年她做的那样。
门外的争吵仍在继续,陆铮身体的颤抖也愈来愈强烈。
她写不进去,也听不下去。
陆铮面对脆弱的自己,狠狠地锤了下脑袋。
她痛恨自己懦弱的同时,也在痛恨自己的无能。
陆铮迫切地想要逃避,但现实却并不给她任何机会。
当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穿过层层英语听力,挤进陆铮的耳朵里时,陆铮下意识地猛一激灵。
那是过去数十年间,从未有过的巨响,也正是这个响声,让陆铮意识到了这次的争吵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当她冲出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情景——
狭小的客厅连接着厨房,在两个屋子交界的地方,站着王桂帆。
王桂帆瘦弱的双臂大大地张开着,骨瘦如柴的双手一面按在玻璃门的铝框上,一面按在瓷砖墙上。
在王桂帆的正前方,是赤裸着上半身、佝偻着腰,目眦欲裂、喘着粗气的陆文康。
而在王桂帆的身后,是浑身颤抖、双目红肿的晏霞。
此时此刻的晏霞,头发凌乱,她的手上拿着一把……
拿着一把菜刀。
横亘在三人之间的推拉玻璃门,已经碎裂,黄绿色的玻璃碎片落在木地板上。
陆铮的到来,并没有影响这个局面,陆文康在镜片后的目光狠狠地扫了一眼陆铮,重新将视线落在了厨房内的晏霞身上。
“我口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娶了你这个女人!钱钱钱,一天到晚都是要钱,自己蠢得要死还没完,还要拖着全家人下地狱!!”
陆文康用手指着晏霞,一边破口大骂,“我一辈子就挣了那么多钱,都给你了你还不知足!!现在还想要我帮你还债!你口口想都别想!!”
“我花你什么钱了?!”
晏霞不甘示弱地扯着嗓子,“陆文康,你说话要凭良心!我晏霞花你什么钱了!!”
“你、你除了买房子的那两年好好干活了,你什么时候好好干活了?!”
巨大的情绪波动,让晏霞一边说着,一边在抽抽,“你不是一直拿着钱出去花天酒地,到了过年才回来?哪一次家里的伙食费不要我开口求你,你才给?铮铮在学校的生活费你管过吗?学杂费你管过吗!!”
陆铮扶着木门,指尖狠狠地扣进了老旧松软的木头,晏霞的声音随着一声声控诉,越来越委屈,“你什么时候管过我们了啊?你现在不上班了,不给伙食费,吃喝都是我供着你、我养着你的你知道吗!”“放口口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