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前方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句“跑啊——”,就一下子开始朝着校门的方向奔跑起来。
后面的人一下子也都受到了鼓舞,大喊着“跑啊——”,跟着前面的身影,大笑着往前冲。
所有人一边跑一边放肆地笑,发丝飞扬,书包摇晃,像黑夜里无数的小小的火星。
……
黄怀予条件反射也要立刻抓住机会跑出校门,结果还没迈开步子,手就被旁边的人紧紧拉住了。
——她回头,看见苏琬和谷奕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
又低头,看见了苏琬脚上刚刚都还需要搀扶着才能下楼梯的、比打架输了的谷奕的嘴还硬的,白色石膏。
笑容僵在脸上,自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头顶,马辉的声音像索魂的黑无常一样飘荡着:“来电了——快回来——”
“……”
她抬头看看前方一群跑得飞快的人影,又低头看看苏琬脚上梆硬的石膏。
“好吧!”
她对着夜空笑了一下。
“人生而自由,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10月22日,周日中午。
黄怀予出门买了包卫生巾,哼着歌,心情极好地走回家。
——因为她今晚要干一件大事。
她穿过有些低矮的楼梯间,进了家门,看见外公正在狭小的厨房里做菜。
他动作很慢,偶尔咳嗽两声,以前硕大的肚子都小了一圈,眼眶深深地凹下去,头发花白稀疏。
“家家呢?”
“出去取钱了。”
黄怀予动作一顿。
“为什么?”
“今天要还钱给亲戚。”
“上个月你妈也来要钱,就给了她几千块,现在没什么钱了。所以你家家去把退休金取出来。”
“……”
黄怀予低下了头,没说话。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吃,但是他却端上来四个菜,三荤一素。
黄怀予从小家里伙食就好,家家爹爹做菜都好吃,每天都变着花样给黄怀予做不同的菜。不论家里经济条件如何,她从来没有在吃的上委屈过。
“烧鸡怎么样?”
“嗯嗯嗯。”黄怀予狼吞虎咽,像饿鬼投胎。
爹爹笑了,眼角的皱纹放松地挤在一起。
“明天想吃什么?”
她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想了想:“粉蒸排骨,要加脆的藕。”
云省人爱吃藕,但是普遍都是吃粉藕。黄怀予从小就喜欢吃脆藕,家家爹爹一边骂她怪胎,一边还是跟着吃了很多年的脆藕。
“好,明天上午我去二街给你买。”
……
正吃着,电话响了。
爹爹动作极其缓慢地把手机拿出来。
是黄怀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