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裴元凌再次看向楚清音,轻抚过她的脸颊,轻声道:“朕还有事,不便在此久留,你且好好养着,朕晚些再来看你。”
楚清音闻言,便要挣扎着起身送他。
“不必起身了。”裴元凌忙将人压下。
“恭送陛下。”楚清音见此便也不再坚持,躺在床上目送着他离开。
只是,等到再瞧不见他身影时,楚清音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
方才湘兰那番话语他心中定是有所怀疑的,但明知她在太后宫中受了委屈,甚至对方还可能动用了私刑,他却没有丝毫要为了她与太后作对的打算。
说到底,在他心中,权力的制衡终究还是压过了对她的情意。
楚清音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可笑啊,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对这样一个男人抱有希望。
倘若他当真重视自己,上一世便不可能由着她在冷宫中自生自灭。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
湘兰眼中含泪,她跟着自家娘娘这么些日子,自然是能看出些她的情绪,方才瞧见陛下走了,娘娘眼中分明是有些难过的。
只不过一闪而逝,未曾叫旁人察觉。
楚清音摇摇头,将脑袋埋入绵软的枕头中,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只以单瘦的背影对着外人,身形憔悴,仿若病入膏肓。
太后苛责妃嫔一事,虽已经传了出去,但效果甚微。
毕竟对方乃是一朝太后,饶是宫人再如何胆大也不敢随意议论。
倒是乔公权,得知女儿在宫中受了这天大委屈,顿时便不乐意了,当即便要入宫面圣讨个说法。
蒋氏见此,忙上前将人拦了下来,苦口婆心劝道:“老爷,您这般气势汹汹的入宫面圣,实在不妥啊。”
“音音在宫中受了欺负,我这个当父亲的难道要无动于衷,任由女儿被欺负?”乔公权气不过,想起那信上所说,不免愈忧心。
“老爷,这信上内容真假还未可知,你若是入宫质问,恐遭陛下厌弃。再者,那信上所说是太后娘娘敲打大姑娘,许是大姑娘在宫中行事太过乖张,引得太后不满了?”
蒋氏言辞恳切,话里行间皆是替乔公权着想。
乔公权闻言,果真犹豫了几分。
沉默片刻,他抿唇道:“你说得对,此事还需慎重。”
“如今大姑娘正受宠,想必陛下也会护着她,倘若你入宫,反而不妥,恐引陛下猜忌。”
蒋氏费尽脑汁将自己能想到的说辞都说了一遍。
乔公权却是颇为诧异地瞧了她一眼,“你在庄子上待了一段时日,倒是长进了不少。”
蒋氏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衣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听得乔公权这话,她捋了捋垂下的髻,乖顺垂道:“从前是妾身不知轻重,做错了事,老爷能再给妾身侍奉左右的机会已是恩赐,妾身不敢再有异样心思。”
不可否认,她容色不错,眉宇间与故去的乔夫人又有几分相似,
乔公权瞧着蒋氏这般姿态,心中的烦躁竟莫名消散了些许。
蒋氏感受到乔公权注视的目光,很是体贴地为他奉上了一盏热茶,“老爷,您润润喉,去去火。”
待乔公权接过,她又轻手轻脚地站在一旁,见他浅啜了两口,才轻声提醒:“老爷,清灵也在宫中,如今妾身已经知错,清灵必然也是想与大姑娘重归于好的,她们姐妹两个若是能和睦相处,在宫中也能有个照应。”
说罢,她试探着看向对方的神情,见对方并未反感,才继续道:“既然大姑娘病了,无法侍奉陛下,不若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姑娘引荐,叫清灵去侍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