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音褪下身上单薄的衣裳,缓缓踏入那装满冷水的浴桶中,白皙的脚尖触碰到水面,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由后撤了些许。
但很快,她还是踩了进去。
冷水触碰的刹那,她浑身几乎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楚清音咬紧了后槽牙,将自己整个没入冷水之中,刺骨的寒意刺痛着她的肌肤,头脑却愈清醒。
湘兰侯在一旁,瞧着自家娘娘这么糟践自己,愈心疼不已。
“娘娘,陛下如今已经对太后心生芥蒂了,您又何必在如此糟践自己。”
忍了许久,湘兰还是忍不住出声。
要知道女子最忌寒凉,若是在冷水中泡久了,落下寒症,日后想要生下孩子便更难了。
“还不够。”
楚清音垂下眸子,她现在能仰仗的东西不多,裴元凌的宠爱算是一件。
哥哥被下诏狱,楚国公府满门流放,自己被人毒死在冷宫之中,她能想到的始作俑者,陆知珩,王皇后,太后,乃至整个王家都脱不开干系。
陛下如今虽已经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可仍然免不了被王家牵制着,虽已心生龃龉,但他到底被太后养大,对太后尚存敬重。
或许只有自己真正受到了伤害,裴元凌才会将她的安危放在心上——
这一回,也是她对裴元凌最后的试探了。
倘若他仍然无动于衷,她能依仗的便只有自己了。
楚清音垂下眸子,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可以确定的是前世自己被人毒害一事裴元凌并不知情,如今兄长或许能因为他的袒护而离开牢狱,但楚国公府想要翻案是远远不够的。
泡了大概半个时辰,楚清音才从浴桶中站起身来。
湘兰忙上前去,用干净巾帕地将她好生包裹住。
“娘娘,您受苦了。”湘兰眼泪汪汪,声音哽咽。
自家娘娘虽幼年丧母,那蒋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府中的吃穿用度和待遇却不差,可以说是被娇惯着养大。
没想到入了宫,却三番两次便要遭这些罪,让她如何不心疼。
“没、没事……啊切——”
楚清音脸色白,原本红润的唇瓣被冻得青,任由湘兰替她擦拭干净身子,小心让康禄海将那冰水撤去,切记不能让人现了。
她披上亵衣,目光落向镜中略显苍白却依旧明艳动人的身影,心中暗自思。
王家势力盘根错节,若想扳倒,必须步步为营。
现在能依仗的就只有自己了。
“明日让人传出消息,说本宫自从太后宫中回来之后,便重病不起,许是王家看不惯其它妃嫔受宠,有意打压。”
楚清音声音平淡无波,又打了个喷嚏后,忙不迭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另外,将此事秘密传给我父亲,想必他也不愿自己的女儿入宫后便日日受罪。”
今日自己被裴元凌从太后宫中堂而皇之的抱了回来,想必早就在各个妃嫔宫中传开了。
若是单纯的站规矩,可是感染不了这么重的风寒,除非是在裴元凌去之前,太后便对她用了私刑。
乔公权官至六部尚书,自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既知道王家对她女儿不利,又岂会坐视不管?
虽动不了太后,但多少也能给王皇后一些压力。
那王皇后素日瞧着是个性情庄重的,待人做事滴水不漏,说不定王皇后会因此对太后心生怨怼。
思及此,楚清音垂下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如今,只要是有一丝对王家不利的事情,她都会试一试。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即便是以伤害自己为前提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