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季柠手抖得厉害,掌心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可见她使出了多大的力气。
但她丝毫不后悔自己冲动的举动。
裴景宴顶了顶腮,从喉间发出沉闷的哑笑,周身狠厉又癫狂的气场几乎快要喷薄而出。
季柠有些惧怕这样的他,手撑在身侧努力和他拉开距离。
可裴景宴却又瞬间收敛了情绪,没有其他的动作,甚至看都没再看她一眼,长腿跨上摩托车座,自顾自地往回驶去。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杂草之中,季柠也没有开口喊住他。
她宁愿自己走回去,也不可能再把命交给看起来情绪极其不稳定的裴景宴。
山里的夜很黑,气温很凉,周围荒无人烟,却杂草丛生。
小路铺满了碎石块,坡度陡峭。
季柠穿着高跟鞋,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啾啾——”草丛晃动,发出怪异的叫声。
季柠脚踝一歪,七厘米的细鞋跟落在石缝中。
“咔嚓——”鞋跟应声而断。
“倒霉”她头疼地揉了揉凌乱的发丝,心中的委屈感再次涌了上来。
不能哭,季柠,把眼泪憋回去。
哭没有用。
在她打扮得精致漂亮,准备迎接自己二十岁生日宴会、接受家人好友热切祝福,却在打开门看见乱成一团的家时,她哭了,没用。
父母依旧激烈争吵着,咆哮和嚎叫声刺耳。
在她得知季家破产,父母被仇家找上门,抛下她和弟弟躲债,她牵着弟弟的手站在桥洞下躲雨的时候,她哭了,没用。
在弟弟为了保护她,被恶棍打到晕厥,进抢救室的时候,她哭了,还是没用。
在不得不忍受难堪和恶心,去讨好那些对裴氏有益的男人时,她没哭了。
因为没有人能救她。
她只有她自己了。
裴景宴跟在季柠的身后,看着她细伶伶的瘦弱背影,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死死捏着,他疼,却疼得发不出声。
短暂的停顿,他所站的地方就已经滴落了一小滩血液,垂在身侧的左手惨不忍睹,指尖一片血肉模糊,中指处甚至能看见一端白骨。
他的唇色发白,却始终一声不吭。
甩了甩指尖又堆积起来的血液,裴景宴迈开步子,继续跟着女人向前走去。
季柠回到裴家,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走的每一步都仅靠着惯性和意志。
推开大门,她迫不及待地朝着楼上房间走去。
“慢着。”干练的女声叫住了她。
季柠眨了眨眼,大脑一片空白。
她该怎么向干妈解释自己不仅没有陪好王总,还让他被打成那副模样。
“王总”
“对不起干妈,是我不好。”她率先道歉道。
“你这孩子,干什么呢。”裴母嗔怪道,“王总那边很满意今晚的饭局,说是还要再加一个亿的投资呢。”
“啊?”
季柠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王总那边作出这样的回复,干妈热切的嘘寒问暖也让她不自在极了。
她表现地越关爱她,就越让她清晰地知道,她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在意,她只是一枚棋子。
作用发挥的好就能被捧着、关心着,但一旦没有作用了,也会被狠狠抛弃。
看来她得抓紧时间筹划离开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