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医生。”
“你大臂内侧有块心形胎记。”
“这里曾是你大学暑假支教过的地方。”
“你曾经跟我说过，我们结婚后，你要带我来这里度蜜月。”
像是要迫切证明自己的身份，邱不言一口气说了好多，接着他又翻出手机相册，给池昭昭看他们以前的照片。
“够了。”
池昭昭出声制止。
其实无需多言，他手中的每一张照片，都足以证明他们曾经有多亲密，毕竟镜头里的她，爱过的样子太明显。
“邱不言。”
她生硬地叫着他的名字。
“以我现在的状况，不可能贸然相信你说的所有话，我们都需要时间，我需要时间恢复记忆，你需要时间恢复身体。”
“我这里的病房随时为你敞开，可我的心……抱歉，要暂时关闭。”
说完她给邱不言拔了针，又从许勉手中自然地拿过手机，示意他输入电话号码。
“你可以离开了，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等我联系你吧。”
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亦也没有不复相见的执意。
池昭昭大方体面的回答和淡淡的疏离感，无不透露着，我不爱你了。
邱不言没办法继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纠缠，只能使用钞能力，先在这个村里住下来。
一连几天，池昭昭都没有主动找他，不过他每天都会在她工作的地方晃，远远的，卑微的，不敢打扰。
“你会跟他回去吗？”
扔下手中正在清洗的青梅，心烦意乱的许勉，终于问出了憋了好久的问题。
可池昭昭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将那些洗好的青梅，一个个铺开，晾在太阳底下。
她沉浸在眼前的事，更期待三个月后，可以喝到亲酿的青梅酒。
池昭昭背对着许勉，身上被阳光渡上了一层金色，薄薄的脊背，瘦弱不堪。
他心尖抽痛，她那么善良的人，明明应该第一个，拿着幸福的号码牌。
“池昭昭，我希望你留下来。”
如果不是邱不言的出现，许勉还可以等，可那个拥有过她好几年青春的人找了过来，他开始急了。
“许勉，我是一个不完整的人，我的过去可能残缺不堪。”
这几日，池昭昭睡得并不好，她越是试图想起有关邱不言的一切，好像就会忘记越多，却也因此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的大脑，好像在刻意同她拉扯，使劲逃避着什么，她知道这是药物的作用。
可她的余生，不想再过逃避的生活。
转身望着那个一直为她支撑，允许她示弱的男人，池昭昭坦诚回应。
“这样的我无处可去，所以我会留下来，只不过，我想确认一件事。”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秀，一遍遍顺着光滑的丝，像是告别般，然后突然用力一扯。
“如果这样才是真实的我，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许勉是男人，池昭昭不想他对她的好，只是基于美貌的皮囊，基于一时兴起。
看见池昭昭扯下假的样子，许勉愣了几秒，然后迅转身，他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圆圆的头顶上，是比他还短的头，甚至还能看到头皮，一道蜿蜒的手术疤痕，盘踞在细细密密的丛中，像条冷血动物。
如果这就是她说的那场大病，他不敢想象她独自一人，承受了怎样的苦痛。
“看吧，我就说……”
以为他被自己吓到转身，池昭昭咬着下唇，摆弄着手中的假，不想让自己那么尴尬。
可下一刻，她看到了再次转过来的许勉，他眼眶通红，脸颊处还挂着没擦干的泪，扯出了一个不算难看的笑。
“夏天来了，不要再戴假了，真的很闷热。”
意想之外的答案，意料之中的结果。
池昭昭闪动着亮晶晶的双眼，也冲他笑了笑，坚定回应。
“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
池昭昭终于约了邱不言，地点在她常常去躺的那片草地上。
初夏的山谷，被各种颜色的鲜花染成了调色盘，远远地，邱不言就看到池昭昭躺在那里，待他走近，才不紧不慢地坐起来。
她拍着旁边的草地，邀请他坐下。
“邱不言，讲讲我们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