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单铭淡淡应了声,只是盯着混沌地的进口。
那是个被浓雾包裹着的地方,里面什么都看不清,然而仅仅是片刻功夫,突然里面爆发出铺天盖地妖物的哀鸣、尖锐痛苦的咆哮,黑压压的异化身躯开始齐齐朝着人类地界涌来!
那是异能污染的结果,如果藤兰回到家遭到袭击的话,最先有反应的绝对会是仰仗他力量的那些妖物们,眼前的场景便是很好的证明。
耳边是异能者们兴奋紧绷的低呼,罗单铭的眼皮子却轻微跳动,总觉得他们不太像是逃窜,反倒是毫无章法、妖力暴乱地朝着自己这边扑来。
“你们看这些妖物熟悉吗?”罗单铭忽然冷冷出声。
竟然全都是当时被引诱去分食藤兰的那些,被谢坠凌屠过绝大部分,还有部分苟延残喘,在人类对混沌地故技重施的时候终于全部爆发,然而这次却是冲着他们来的,仿佛早就被谁操控了智要反过来撕碎他们!
狂风猛然掀起,罗单铭喝道:“先退!”
最后一段记忆
踏进混沌地,四周遍布着妖物的哀鸣。
白采回头看了眼,被吵到蹙眉,想要做点什么,却被谢坠凌轻轻盖住耳朵。
“走吧。”谢坠凌道:“我们先去找那部分记忆。”
白采略微迟疑,跟着他接着往里面走,却又有些没忍住,小声问道:“谢坠凌,那些妖物你都认得是吗?”
谢坠凌抬眼,“你知道我认得?”
白采抿了抿唇,点头,因为他也认得。
拥有他们这种力量的妖物或者是人类,想要记住什么东西轻而易举,当时到底都是些谁撕扯掉他的枝条,明明受到他力量的庇护却还被激发出了无止尽的贪欲,他全都烙印在脑子里面,随着记忆的回收更加清晰。
后来谢坠凌一路屠戮替他收集分枝,几乎是血洗了混沌地,苟延残喘的妖物们藏匿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受不了诱惑回到了这里,贪婪吸食着残存的力量。
跗骨之蛆永远都无法改变自己的习性,等待他们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白采怎么都没想到,谢坠凌的动作比他快这么多,这些妖物现在全都被放出去,大概率袭击的就是当年激发他们食欲的那些人,因为他们现在被刻意刺激开始发狂,嗅觉也只能感知到这些了。
可以想象的是,现在混沌地外面到底有多乱。
这些事谢坠凌没有跟白采说,可白采敏锐察觉到他都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偷偷地瞄他脸色,谁知正好被谢坠凌抓包,无声地笑了下,“好看?”
白采顿住,险些忘记自己原本要说什么,“谢坠凌,我很久没看到你这样笑了。”
“嗯?”谢坠凌轻轻反问。
“就是从我复生以后。”白采清楚地咬字,“但是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
“我以前会经常这样笑吗?”
“也不是。”白采伸手摸摸他的脸蛋,感受到熟悉的温度才放心似地,小小声地道:“就是有的时候会,而且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笑,你好像总喜欢看我……”
他的指尖猝然顿住,更多的想不起来了。
但是他觉得,如果谢坠凌都愿意看他,对他笑的话,是不是表明以前谢坠凌也挺喜欢他的?
而且谢坠凌见到自己被分食的时候那么愤怒,愿意为自己收拾分枝,愿意把自己的力量都卸下来交给自己,连同着记忆一起都存放在自己这里,也是因为喜欢他吧?
白采心里雀跃起来,望着谢坠凌半天没说话,倏然冲着他灿烂笑了下。
谢坠凌的睫毛微颤,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却能感觉到他很开心。
混沌地的雾气浓重,但是并不能阻碍他们的视野,藤蔓无声无息的在脚下弥漫开,扩散到四方,所到之处裂土似乎都在缓慢愈合,这时它们重新得到滋养的标志。
白采是这里最强大的妖物,自然而然所有的生物都会仰仗他的鼻息,臣服在他的力量里。
随着藤蔓扩散得越来越远,他蓦地感知到自己最后留下来的那部分记忆在哪儿了,那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是混沌地最深处也是目前最干净的地方,是白采曾经住得最久的巢穴。
“你的家里应该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
边走,谢坠凌边道:“异能者提前在这里留下过痕迹。”
“我知道。”白采想到这里就生气,眉眼里面戾气满满,“等我抓到他们,我会给他们教训的。”
“但是我总觉得,除了异能者以外应该有点别的什么……”
他有些说不清,索性没有再做猜测,而是跟着谢坠凌接着走,终于回到他的巢穴边。
湖泊如同镜面般清晰漂亮,白采站在水边往下看,映照出他跟谢坠凌的身影,感知指示,自己仅剩的残缺的那部分记忆就在这里,尤其这里也是他被分食以后治愈疗伤的地方,不会有错。
但白采弯腰,距离水面越来越近,察觉到里面有一片黑漆漆的浓雾,好像要把他吸引进去似地。
突然,谢坠凌在后面一把将他拎起来,“小心点。”
白采懵逼地回头,听他提醒道:“这里跟以前不一样。”
确实是这样,巢穴还是巢穴,抬眼望去能够发现四周是湿润高挺的石壁,围筑出深不见底的洞穴来,可洞穴外又宽阔得不见边际,能够容纳本体庞大的藤兰在这里肆无忌惮的舒展。
不同的只有湖面,原本底部只有坚固的石头……现在这些黑雾是从哪里来的?自己离开的时候都还正常,是不在混沌地的这些日子里面发生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