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街道寥落的很,统共没几个行人。
李修缘颇觉得诧异,但也没在意,一心想着尽快去县衙领了赏钱,把债清了再说。
刚到半路,迎面走来一人。
李修缘抬眼看他,穿青衣,皂白靴,头上一顶黑色官帽,装束颇为气派。
他忍不住多看几眼,因为总觉的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并不像是清河府衙门官差的衣服。
那人继续往前走,朝李修缘点头,李修缘颔回应,侧身避开,让他通过。
待那人径直走过,李修缘觉得怪怪的,又扭头看他,接着便是一阵惊悚,头皮麻。
那人竟直接从路人身体穿过,眨眼拐进街角消失不见了。
李修缘揉揉眼睛,疑道,“是鬼祟么?”
他思虑片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鬼祟他是见过的,但此人身上并无陈山虎那般的阴森戾气,反而有股香火味。
“定是眼花了!”
李修缘晃晃脑袋,对自己说道,说完继续往县衙走去。
到了县衙门口,百姓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李修缘暗笑,“难怪街上没人!”
“哎,李先生来了!”
率先现的人大喊一声,百姓纷踏而至又将他给围了。
门口等候的牛犇、许忠义二人见状,赶紧去疏散,嘟囔道,“这么爱看热闹呢!”
二人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通道,走上前,恭敬道,“县令大人已在里面恭候,先生请!”
李修缘拱手谢过,随他们入内。
县令曹仁缓步走来,眯着眼上下打量,点头道,“这是书生李修缘?一表人才!”
李修缘拱手谢过,谦逊一句道,“大人谬赞,修缘见过县令大人!”
他这具身躯,前世乃是秀才身,见官可不行跪拜礼。
“先生不必客气,来人,看茶!”
曹仁举吩咐一声,便邀请李修缘落座。
片刻后,茶水端上来,放在桌上。
曹仁举开口道,“山神庙的事,牛犇跟我讲了,未曾想,清河还有能驱鬼的书生!”
李修缘赶紧摆手,惭愧一句,“被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大人见笑了!”
曹仁举听懂他意思,轻笑一声,示意牛犇去将李修缘的赏钱拿过来。
随后打句官腔,“鬼祟附身说明了霍乱乡里的事,有官差和百姓见证,做不了伪!”
李修缘感叹道,“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而已,至今想来,惊魂未定!”
曹仁举嗤笑道,“能让鬼祟服帖,还帮着先生作证,怎么能说是运气呢!”
此时牛犇走来,手中拿着五吊钱,双手递给李修缘,“先生的赏钱,还请拿好!”
李修缘面露喜色,笑的满脸开花,忙起身接在手上,冲曹仁举感恩道,“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曹仁举抬抬手,示意他坐下,问道,“先生凭一张巧嘴,便能收伏恶鬼?”
李修缘知道这样解释,难令人信服,于是笑道,“还需有几分胆气才能震慑鬼祟!”
“需几分胆气?”曹仁举疑惑的看他。
这书生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哪来震慑恶鬼的胆气呢?
曹仁举颇为不解。
李修缘酣睡一夜,脑子也活泛了。
他便如此这般解释,“鬼祟属阴,惧怕有胆之人,胆壮者阳气足,鬼焉能不怕?”
曹仁举哈哈两声道,“原来如此,阴鬼怕阳气,本官听过,如先生这般胆气,倒是比刀尖舔血的军人都雄壮!”
李修缘听出曹仁举的言外之意,似乎不相信一个书生能有这种胆气。
便沉声道,“胆从心起,书生读圣贤书养浩然气,区区鬼祟,何惧之有!”
这几句话说的气壮山河,曹仁举都为之一震,刮目相看道,“先生乃读书人之楷模!”
说着就起了感慨,“乱世穷兵黩武,修武不修文,说几卷文章挡不住三尺钢刀。”
他又指着李修缘慷慨道,“先生以圣人书养浩然气,震慑恶鬼,谁说读书无用,读书能令人明是非,壮胆气,哈哈哈!”
曹仁举虽为县令,但乱世中,在那些军伍之人眼中,不过蝼蚁,于是表一番宏论。
牛犇借机道,“下官乃是粗人,不懂什么浩然气,先生可否讲述驱鬼过程?”
曹仁举顺势道,“先生不妨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