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环视四周,落在了洞口处,那人正靠着石壁闭目休息,冷峻面庞在火光的映照下轮廓分明,剑眉微凝,即便睡着也剑不离手,时刻警惕。
回想起昏迷前的种种,殷茵心中思绪翻涌。
肖谨行动了杀念。
虽不知他最后为何又出手相救,但此时此刻,殷茵已然断了化敌为友的念想。
相反,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肖谨行既是书中主角,若杀了他,或许自己也能逃离这个如囚笼般的书中世界。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似疯狂生长的野草般不可遏制。
殷茵心跳加速起来,她悄然拔下发簪藏在袖子中,艰难地爬起,靠近时还故意弄出一点声音,但肖谨行似乎睡得很沉,对此并无反应。
殷茵的手在袖子里紧紧握着簪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在肖谨行的略微苍白的唇色上徘徊,忽然想起,砸入水中的瞬间是他垫了背,难道是受了内伤?
一瞬间,犹豫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
杀了他,或许自己能逃离这个虚假的世界,可这是一条人命……
殷茵沉吟片刻,突然扬手刺了出去,就在这瞬间,锵的一声清脆之响,利剑脱壳而出,精准抵在她的颈侧。
“才救你一命,又想恩将仇报?你还真是……”
‘本性难移’四个字再看见被她刺穿的一只潮虫时,哽在了喉咙里,肖谨行寒眸微眯,“你在做什么?”
“将,将军以为我要做什么?”
殷茵心头剧跳,昂首小心翼翼地推开颈侧刀锋,“连好心驱赶一只虫子,都能被你拿剑抵着,将军还真是无情……”
肖谨行冷哼一声,收剑入鞘,“拜公主所赐掉下这悬崖,你还想让本将三叩九拜地谢谢你帮我碾死一只潮虫不成?”
殷茵一时哑口无言,低着头一边清理簪尖上的虫尸,一边轻声问:“既然你心中有愤,为何不任由我淹死在那河底,岂不一了百了。”
话音落下片刻,也没等来任何回复。
殷茵抬眸看去,肖谨行倚着石壁重新合上眼,簇紧的眉头和不悦的脸色显然是不愿再与她多废话。
殷茵默了默,只得转身走回了火堆旁坐下。
心中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贸然出手,否则现在死的就是她了……
这次袭击使团的人还不知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前有豺狼,身边有恶虎,继续东上于她来说凶多吉少。
殷茵神色忧忡地看向洞外幽深的夜色,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夏末的夜晚本是清爽舒适,奈何崖下阴冷潮湿,今日又连番遭遇险境,身心俱惫,此刻只觉得浑身疼痛愈发强烈起来,还一阵阵地泛着冷意。
她拨弄着火堆,使其燃得更旺一些,不消片刻,木柴就烧落架了。
殷茵开口道:“肖将军,火要燃尽了,你可否再去捡一些木柴回来?”
没有回答。
“肖将军?”殷茵转头看去,又重复了一遍。
“天就要亮了。”
肖谨行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微微皱眉。
言下之意,让她忍着。
“可是我觉得很冷,若是因此冻出个好歹,将军今日的善举岂不枉行了?”
肖谨行不耐烦地睁眼,“这么多话,不像是快被冻死的样子。”
“我真的很冷,而且我发热了……”
见他只是冷冷地盯着她,没有要动弹的意思,殷茵只得艰难再次起身,“若将军实在不愿动,不如我们两个凑近一些,可以用彼此体温取暖。”
眼见她真的靠近过来,不顾礼义廉耻地往他身边挨,肖谨行忍无可忍,直接侧身站起,大步朝外走去。
“将军小心啊,我等你回来!”
殷茵在后面喊了几声,仍无回应,那道高大的身影及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殷茵静静等待了片刻,迅速出了洞口,朝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