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之地的穹顶裂开蛛网般的金纹,玛门的咆哮化作千万枚崩碎的金币,在虚空中燃起猩红的流火。夏瑟跪坐在法阵中央,指尖深深刺入岩缝,血珠尚未落地便被贪婪权柄蒸成金雾。她右眼瞳孔已完全化作旋转的鎏金漩涡,左眼却还残留着人类的琥珀色——那是最后一丝未被神性吞没的清明。
阿斯莫德的身影自破碎的星光中浮现。
他立于虚空之上,银发如月华倾泻,长袍上的衔尾蛇暗纹泛着幽蓝流光,每一步落下,溃散的玛门灵韵便如臣服的仆从般匍匐退散。没有戏谑,没有试探,他垂眸俯视夏瑟的姿态,像亘古矗立的雪山凝望新生的溪流。
“呼吸。“他的声音裹挟着星屑的震颤,“权柄在重塑你的灵脉,对抗只会让侵蚀加速。“
夏瑟的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封印符文正化作金色锁链刺入她的脊骨,玛门三千年吞噬的记忆如熔岩灌入脑海——沙漠中渴死的商人攥着干涸的钱袋、君王用镶满宝石的匕首剜出忠臣的心脏、母亲莫莉贝拉在紫月下将一枚银蛇币塞进她襁褓
“咔嗒。“
暗金色徽记在她掌心凝结:断裂的锁链缠绕着空洞的宝箱,箱缝中渗出粘稠的黑雾。整个封印之地开始坍缩,岩壁剥落后裸露出璀璨的星穹,那些星辰皆是历代贪婪奇点陨落的残骸,此刻正朝着新生的权柄俯首低鸣。
阿斯莫德抬手虚按,躁动的星群骤然定格。
“看仔细了。“他指尖划过天幕,星轨随之扭曲成古老的预言图腾,“玛门用贪婪豢养欲望,却反被欲望啃噬神智。你要学的第一课,是让权柄成为缰绳,而非镣铐。“
夏瑟踉跄起身,黑袍下摆无风自动,无数金币虚影在衣褶间明灭。她试图开口,喉间却滚出金属刮擦般的嗡鸣,三米外的岩柱瞬间镀上黄金,又在顷刻间腐化成沙。
“控制它。“阿斯莫德的声音沉如深海,“否则下一个被腐蚀的是你的灵魂。“
星穹深处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嚎。
无数透明人影从溃散的金币雨中坠落——被玛门权柄束缚三千年的亡灵正在消逝。商人捧着腐烂的翡翠跪地忏悔,帝王抓着自己熔化的黄金冠冕嘶吼,他们的泪水还未落地便蒸腾成金雾,汇入夏瑟右眼的漩涡。
“贪婪的玛门,夏瑟。“阿斯莫德拂袖扫开扑面而来的金雾,一枚银鳞自他袖口飘落,化作屏障护住夏瑟残存人性的左眼,“奇点不只是神座,还是悬在神性与人性之间的铡刀。“
夏瑟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金雾在两人之间炸开,她右眼的漩涡中浮现出阿斯莫德的倒影——不再是优雅的军团长,而是一条盘踞在时光长河中的银鳞巨蛇,蛇瞳深处锁着十四道血色星辰。
“你早知灵源毒药会让我承接权柄。“她的声音重叠着千万亡魂的呜咽,“为什么选我?“
阿斯莫德任由她扣住命脉,银瞳泛起涟漪:“因为你是夏瑟。“
封印之地彻底崩塌的前一刻,阿斯莫德将一枚蛇鳞按进她的眉心。
随着阿斯莫德的动作,夏瑟从失控的情绪中慢慢冷静下来。
“这是何意?”夏瑟的声音在封印之地的废墟中回荡,她的目光紧紧锁定阿斯莫德,眼中闪烁着对未知的渴望与一丝不安。
阿斯莫德沉默片刻,他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与某个遥远的存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神秘:“你能感知到山鬼所说的‘门’吗?”
夏瑟闭上眼睛,她能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微微波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牵引力在引导她触摸某个未知的存在。她仔细感受一番,摇了摇头:“不能。但我似乎能捕捉到‘钥匙’的轮廓。”
阿斯莫德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那是因为你在贪婪的权柄上刻下了你的印记。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印记,它是你与灵源力之间独特的联系,也是你成为奇点的关键。”
他顿了顿,继续阐述:“十几年前,一个奇点从门后获得了预言。预言似乎预示着灾祸降临,但同时也预言了两个能够解决灾祸的人的出现,我们称之为‘预言双子’。夏瑟,我觉得你是其中之一。现在你成了奇点,我更加确信了。”
夏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兴趣,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阿斯莫德:“阿斯莫德大人,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什么?”阿斯莫德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中多了一丝期待。
夏瑟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知道‘幸运的莫莉贝拉’吗?”
阿斯莫德的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为什么要问莫莉?”
夏瑟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你知道,你果然知道我妈妈。”
阿斯莫德震惊不已:“你是莫莉的女儿?!”
夏瑟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对。你知道我妈妈的下落吗?”
“莫莉不是去人界了吗?”阿斯莫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夏瑟的脸色微微低落:“她三年前离开了,回到了下界。”
阿斯莫德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思:“莫莉啊……她……是下界的传奇人物了。”
“你不是说幸运途径没有奇点吗?为什么我妈妈有奇点的名号?”夏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
阿斯莫德微微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莫莉就是太幸运了,通过幸运数次死里逃生,甚至通过幸运影响了战争的走向,改变了下界的格局……”
夏瑟静静聆听,没有插话。她能感受到阿斯莫德话语中的敬意与怀念,也能感受到母亲在下界的传奇经历。
阿斯莫德继续解释:“莫莉……和我有一定私交。我一定帮你在下界仔细寻找。”
“谢谢,阿斯莫德大人。”夏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
“不用,叫我叔叔就好。”阿斯莫德宠溺地摸了摸夏瑟的头,笑容中带着一丝温暖,“故人之女啊……哈哈。”
话还没说完,阿斯莫德脸色一变。
……
山鬼的眉心金光微微一颤,似是感受到了灵源力中传来的一股微妙振荡。这股振荡如同远古的低语,穿过无尽的时空,轻轻拂过她的感知。她的心中猛地一惊,那股振荡的源头,似乎正是贪婪。
“不会吧,难道是夏瑟?”她心中一惊,指尖轻轻触碰那尊法器神像,低沉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夏清,夏清,你姐呢?”
“山鬼……大人……我姐……去下界了……”夏清的声音透过神像传来,断断续续的,似是每说一个字都需耗费极大的力气,仿佛他此刻正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在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山鬼的心猛地一沉,急切地追问:“夏清,你怎么了?”
“山鬼……大人……我有点……难受……”夏清的声音愈发微弱,似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迫着,难以顺畅地吐露心声。他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每呼吸一次都像是在与命运抗争。
山鬼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急切的光芒:“夏清,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