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游廊,站着的婢女皆垂眸不语。
送走明德帝派来慰问的大太监徐贵,蓝雀将附近的人都打发走,转身进屋,封慕仪正直勾勾看着她。
或者说,她身后的方向。
蓝雀动作一顿,轻声道:“这封府后宅似乎眼线不少。”
封慕仪从退走的婢女身上收回视线,“宋氏不足为虑,不过是还把我当成占了她女儿嫡女名分的外室女罢了,真以为我稀罕她封府吗?”
封玉不过从“二小姐”变成了“三小姐”,也值得她天天来找茬?
昨日回来天色已晚,又受到封玉好一阵冷嘲热讽。
封慕仪想到徐贵表面恭敬实则倨傲不屑的嘴脸,再看封府这一大家子,口中虽说着无碍,但还是难以控制有不甘和浮躁袭来,缓了片刻才按捺下那丝不耐。
她的手在袖中攥紧。
兜兜转转,她的“公主”身份只有明德帝知晓。
而另一边的身份,更是连提及都成了奢望。占了她位置的假货锦衣玉食,愚昧地藏在幕后,至于这边,被她占去身份的,估计现在也处理干净了吧……
一缕风吹来,廊下的风铃缠成千丝万缕难解的结,黄铜铸就的铃身映着刺目日光,叮当不停。
“谁挂的东西?吵死了!”
“是府里统一……”
封慕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拆了,尽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不知为何,心上隐隐的不详预感悬在头顶,无有着落。
等到蓝雀将东西一股脑扯下来,宋氏那边派人来问送去长公主府的礼单,自昨日起长公主府就闭门谢客,听说伤得不轻,除了明德帝派去的御医,其余人的探望一律谢绝。说是不见,但下面的人总要问候一声,宋氏在这些事的处理上向来不会让人拿错。
封慕仪得封县主,礼单是要单独留出一份的。
打发走人,蓝雀凑到封慕仪什么低声说了句,正在这时,一声扑棱,小巧的灰鸽落在庭院的矮墙上,没等蓝雀走过去,振翅飞到屋檐下被她一手擒住。
放走鸽子,蓝雀不经意地扫了眼四周,回到房间关上门。
“县主,主子要见你。”
封慕仪看向她手中在特质药水下显现字迹的纸条,心中微微一动,口中喃喃道:“正好,我最近存了许多疑惑,也正想找他。”
她想问问,从她来到封府,那人口中说的诸事尚早,为何到她这里,却事事不顺?
……
望京楼。
封慕仪被人带到天字一号包间,蓝雀目送她进入,转身轻合上门守在门口。
望京楼每日迎来客往,楼下人声鼎沸,连一二楼也常有人出入,与之相对三楼包厢却幽静许多。
封慕仪等门关上,摘下头上的帷帽。
“你是谁?”
房间一览无余,封慕仪一眼就注意到了屏风后影影绰绰的身形,虽不明晰,也能看出是个颀长的年轻男人。
和她预想中不是同一人。
那人转过头,与霞姿月韵般举手投足相对的,是一张平凡到放进人堆便找不出的脸。
面对封慕仪的警惕,他起身行礼道:“在下姓杜,县主可称我为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