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郯墨,就更容易了,郯县四周都是大煤矿,直到刘正穿越来时还是煤铁重镇。采煤烧煤也在刘正的推动下于东海一地被广为接受。
烧煤就产生烟,有烟煤就有墨,经过工匠们的改良,郯墨水到渠成,应运而生。朐纸郯墨,遂成刘正之招牌产业之一。
高诱滔滔不绝说了许多纸墨之事,刘备听得有些不耐烦,眼下正值战乱,纸墨虽好,能平叛贼人吗?也是刘备年轻气盛,在缑氏山时他就受不了高诱夫子般的啰唆。
“纸墨虽好,但终究不能破城中之贼。”刘备言道。
高诱听了刘备如是说,叹了一口气。刘备说的是事实,但战争总会结束,到天下承平之时,这纸墨能攻能守,可要比革矛尖厉多了。
高诱缓缓言道:“玄德,破城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行军打仗需要弓箭革矛,治理天下需要纸墨。我想着多誊抄几本经书,届时留在广宗,也要教化百姓……”
破心中贼?听着高诱所言,刘正心中恍惚。这话好耳熟啊,是谁的名言?不过高诱此言倒是让刘正有了些别的念头。他本欲收拢张郃、刘备、关羽于麾下,此刻方觉,自己师兄高诱,亦是经学大才也。
“备受教了。”刘备不是不识趣之人,见高诱有些恼了,便停住话头。
刘备暗道,他与高诱讲这些做什么。黄巾虽然即将平定。但眼下大汉兵燹四起,西边羌乱,北方匈奴、鲜卑,东方是乌桓,南边各处蛮夷,连中原都遍地黄巾贼。照刘备心中所想,这大汉眼下最需要兵强马壮,最不缺的就是纸墨。
“在缑氏时,玄德可不像今日这般稳重啊。”高诱言道。
高诱是敦厚之人,作为师兄,年纪也比刘备大上十岁有余,自不会在意刘备失言。况且刘备所言,亦非全错。要是他高诱有刘备那两个兄弟般的武艺,只怕更能帮卢植攻下广宗。
刘正眼看这师兄弟二人语不投机,居中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师兄不见玄德兄已有数年,当然不一样了。”
“哈哈,仲兴此言说得甚好,刮目相看刘玄德!”高诱笑着,又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低吟了几遍,要是手边有纸笔,他真想立即记下来。
“仲兴少时到老师身边时,便时有妙语……”
自打跟随卢植来到冀州,高诱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眼下皇甫嵩大军将至,广宗城指日可破,高诱见到两位师弟心情大好,便多说了许多刘正与刘备少时,跟着老师学经之事。
想当年于缑氏山,刘备自是纨绔做派,经书未学上几本,却带着一群年轻弟子,四处惹是生非。而刘正,则总想着赚钱,无论是缑氏缺了何物,他皆从别处贩运而来,卖与同学及缑氏县之百姓。有一回,不知刘正欲做何事,被卢植知晓,狠狠骂了他一顿。
“乃是羊下水之事。”刘正笑道,遂将那事细细讲了一遍。
那年冬天,洛阳天寒地冻,卢植因熹平石经之事,准备斋戒上书,为古文经学张目。故而缑氏山上,连续数日,不见荤腥。
不让吃肉,可寒冬腊月的,又哪有几样菜可吃?过了数日,刘正实在受不了了,便邀着一帮同学下了山,到他自己家所开的逆旅。
那日天色已晚,刚好也没了别的什么吃食,刘正便与同学围着一口大锅煮起了当日所剩的一些羊下水吃。
此事被卢植知道后狠狠教训了刘正。老师在斋戒,学生去吃肉,还是最为腥臊的羊下水,怎么能让卢植不气?
“原来缑氏县里那道暖锅,竟是仲兴所创?”刘备听罢,感慨道。
暖锅这东西,刘备只在缑氏县吃过。在冬日围着一口大锅,用肉汤煮各类猪羊的内脏吃。要知道当时猪肉又腥又臭,是不怎么吃的,而羊的内脏被视为卑贱之物,难登大雅之堂,也是拿来喂狗的。
刘正所创的只是将处理干净的内脏用肉汤大火煮了,此时虽然没有辣椒,但因凿空西域,此刻的大汉胡椒还是有的。
暖锅之中多放胡椒,可以去腥增香。下水煮得软糯,只需轻轻蘸上一点酱醋,便是舌尖上的一场盛宴。
想到此处,刘备不禁吞咽了几口口水。毕竟在北方的冬日,寒风凛冽,万物皆寂。围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锅子,锅中是咕嘟咕嘟翻滚着的肉汤,煮些吃上一口便能驱赶寒意、让身上暖和起来的肉食,已经是难得的美食了。
“如此说起来,仲兴进缑氏的时候还是稚童,好像比玄德更早些。”高诱突然意识到了一点,刘备虽然比刘正大上几岁,然拜卢植为师,却迟于刘正。
刘正拜入卢植门下,确比刘备早。此事在下曲阳时,两人已曾言及。刘备与刘正,只论年纪,不论其他。
刘备觉得是他占了刘正便宜,只因他叫刘正一声师兄其实也是应该。但刘正也觉得是他占了刘备便宜,毕竟论起在刘氏皇族内的辈分,刘正是相信刘备确实是刘协的皇叔,而此番论下来,刘正可是要叫刘备做叔父的。
“吾与玄德兄,只论年齿,不论其他。”刘正言道。
谁少年时不做几件荒唐事,三位同学,说笑谈天,讲着天南海北的风土、缑氏山上年少时的往事。有人进来通禀,说要找刘正,乃是张济。
“刘君,董公已准备出发去洛阳,欲与少君见上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