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剑真人领着二人一路沿山路下行,期间不停有弟子举着火把朝天壶峰赶来。小乞丐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对着唐思贤偷笑道:“那群牛鼻子要是知道我们走出来了,会不会胡子都气歪了。”
唐思贤摇摇头:“若是时间长了,他们的掌门就会过来,到时候就发现我们了,我们得动作快些。”
不知走了多久,谈剑真人领着二人来到一座状如宦者纱帽的山前。山下矗立着一座道观,灰白色的墙边伫立着一排灰红色的石柱。门上“会仙观”三个赤金大字,赫然醒目。会仙观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保留着历代名人的诗词。
谈剑真人缓步而行,对着守观的小道士道:“你们见到贼人从这里逃了没有?”
两个小道士躬身行礼:“回禀师伯,弟子们没有看到贼人从这里逃走。”
谈剑真人点点头道:“掌门吩咐我带人守在这里,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就行了。”
两名弟子面面相觑,疑惑道:“师伯,我们没有收到掌门的口谕,怎能……”
“让你滚就滚,废什么话!”谈剑真人突然吼道,“掌门的话是命令,我的话就不是了吗?”
两名弟子连忙行礼:“弟子不敢!既然……既然师伯吩咐,那弟子这就撤退。”
谈剑真人点点头:“回去休息吧,这里辛苦你们了。”
待两名弟子渐渐走远,谈剑真人才带着唐思贤二人绕到会仙观后。他按下墙上一块略有凸起的石砖,藏在脚下地砖里的暗门突然打开。
“想不到你们武夷山到处都是机关密洞。”小乞丐看着谈剑真人走进那条幽长的密道,忍不住感叹。
“少侠说笑了。”谈剑真人擦擦冷汗,带着他们走进那个密道。密道内是一个关门关押犯人的牢狱,两边全是牢房,里面有很多身穿破布,面容枯槁之人。唐思贤初来时被吓了一跳,两边牢房中还时不时有人突然靠近,伸手扯着三人大叫:“放我出去!我再也不做坏事了,放我出去!”
“他们都是什么人?”唐思贤问道。
“他们都是一群作恶多端的人。”谈剑真人语气略显自豪,“当初江湖上有一群为非作歹之徒,我师父担任武夷掌门不久,便下令把这些为祸江湖的人统统抓干净!那时候我们武夷派可谓如日中天,除掉了不少为祸江湖的人物。刚才伸手抓你的那个,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程南君,二十年前因为欺骗良家闺秀被我师父抓到这里。”
他又指指旁边一个瘫软在角落的人道:“他就是最近闹得最凶的江南水匪的二当家,水匪祸害百姓,被虹剑师兄打断了双腿抓到这里。”
“想不到你们还挺正义的,抓了这么多坏人。”小乞丐笑眯眯道,但转头看着唐思贤面藏愠色,突然想到他的六师叔也被抓在这里,他这一句把他的六师叔也概括进去,便轻咳一声,不再继续说。
“那是自然,当初师父在世时,我武夷派何等威风!”谈剑真人突然激动一声,随即叹道,“可惜,今晚是因为见证风剑师弟羽化,我才能再做一晚武夷弟子;过了今晚,武夷派的兴衰荣辱,就再也与我无关了。”语气中竟含有一丝哀伤。
“到了。”谈剑真人领着二人走到一个一个牢房前,唐思贤赫然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瘫坐在两具小道士的遗体后。“六叔!”他试探性地问一句,角落里的男子忽然浑身一阵,他换换抬起头,唐思贤二人却突然齐声惊呼。
“是思贤侄儿吗?”原来唐云寄的双眼被他们撒了毒药,早已目不能视。唐思贤看着唐云寄脸上的两个血窟窿,两腿一软,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流下。他缓缓走到唐云寄面前,双膝下跪道:“六叔,是我!我是思贤,我是思贤!”
“思贤!真是思贤!”唐云寄的血窟窿里流出两行血泪,“想不到我真的找到你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唐思贤哭着想要抓他的手,左手却抓了空,他心中一惊,连忙打开唐云寄右袖,哭道:“六叔,你的手呢?你的右手哪去了?”
唐云寄惨笑一声道:“没了,被他们砍了。不止我的右手,我的双腿也被打坏了。现在的我就是废人一个……不过好在你没事。”
唐思贤悲愤异常,他扭过头怒视谈剑真人,谈剑真人当即面色苍白,瘫在地上道:“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关人,不负责审问啊!”
“我记得他的声音,伤害我的人不是他。”唐云寄咳嗽一声道,“思贤,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四师伯呢?”
“四师伯,他……”唐思贤缓慢低头不住落泪。唐云寄听出了唐思贤的意思,嘴唇微微颤抖道:“我没有保护好四师兄!”
“六叔,我们别说这些了!”唐思贤挥着衣袖擦干眼泪,“我们先出去,我背你走!我们一起走出去!”
说罢,唐思贤连忙扶起唐云寄,转身把他背在背上。唐云寄虽然想制止,但奈何双腿膝盖被打碎,此时是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唐思贤背上。他不停道:“思贤,快放我下来,你自己快逃!背上我你也逃不掉的!”
“别说傻话了六叔!”唐思贤道,“你们为我而来,今天我就是死,也要把你安全送出去!”
他背起唐云寄,示意小乞丐一起快步跑出去。小乞丐会意,猛拍一下谈剑真人:“喂!傻愣着干嘛?想不想要解药了?”
“想……想!”谈剑真人这才猛然清醒,连忙拔腿追上唐思贤。
“倒霉蛋,你怎么停……”小乞丐追出密道后,看着唐思贤面色凝重的站在道观前,正好奇发问,眼前所见也让他惊得说不出话。
面前站着一堆手拿火把的道士堵在面前,不远处的山路上清晰可见密密麻麻的人朝着这里走。
而带队的,有三名深袍道人。
“谈剑!你这个叛徒,竟然和贼人一伙!”为首的长髯老者怒道。
“观……观剑师兄……”谈剑真人突然双腿一软瘫了下去。
而小乞丐见到那长髯老者身后的两个道士突然明白,原来这些人就是那两个小道士带来的。
之前那两个小道士被谈剑真人训斥走后心中仍有疑惑,后来碰到搜山的观剑真人,又被观剑真人训斥了一番不好好守道观。两个小道士欲哭无泪,当即和观剑真人说了此事,但观剑真人在搜山前一直和玉剑真人在一起,他从来不知道玉剑真人说过这些话,心中顿时起疑,便带着人堵在会仙观前,静待他们。
现在火树银花在会仙观的上空绽放,三十六峰弟子正全部往大王峰集结。
“两个贼人竟然如此狡猾,穿上我们武夷的道袍,准备带着人溜走。”观剑真人冷笑一声,“可惜你还是差了一点!”
“要不是谈剑在一旁帮他,这两个小子也不可能闯到地牢里。”老者旁边的中年男子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