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以为未殊是裴青陆的侍女,她还从未见过这般不规矩的下人,竟然抢在主子前面问话,于是先下意识看了裴青陆一眼,见他神色未动,才答道:“奴婢名为秋兰。”
说话间已至房门外,秋兰趋步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娘子,大理寺的大人来了。”
未殊疑惑转头,低声问裴青陆:“明明是我在问她,但她为什么却看着你回答?”
后者抬手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可能是因为……本王比较俊俏。”
未殊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翻了个白眼。
秋兰正巧回身,就看到了未殊这“以下犯上”的表情,怔了怔才开口道:“大人,请进。”
屋内宽敞明亮,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摆件,雕花香炉里飘荡着出略带苦味的异香。
未殊正觉得有些熟悉,一时没能回想起这是什么香的味道,便听裴青陆平声道:“苍术。”
“大人嗅觉真灵,的确是苍术。”
花鸟屏风后传来一道柔弱的女声。
未殊穿过屏风,便见到了一座垂着窗幔的雕花大床,一女子正斜倚在床头,朦胧间隐隐得见其苍白美丽的容颜,这便是葛莹儿的娘亲卢怜玉。
卢怜玉勉力撑着病体起身:“病容难以见人,还望大人见谅。”
说着,她突然哽咽了起来:“莹儿还那么小,却突然遭此横祸,叫我心肝儿都碎了……”
裴青陆毕竟是男子,不便靠近,于是留在了屏风外。
未殊走到床前:“娘子节哀,可否说说你是如何发现葛莹儿出事的?”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卢怜玉神情十分痛苦,说话时嗓音都在颤:“今日寅时,我一走进莹儿院中,便看到她……吊死在了房里。”
未殊想起一路走来花费的不少时间,疑惑道:“你为何会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独自住在离你那么远的院子里?”
卢怜玉低首拭泪:“我原也不愿,但莹儿命中带煞,离主院太近,怕冲撞了老爷。”
她口中的老爷便是御史中丞葛志生。
“若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定然不会让她独自住在那儿,或许是母女间血脉相连的感应,我凌晨忽然惊醒,没想到莹儿果真出事了……我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啊呜呜呜……”
闻言,未殊蹙起了眉心:“你到的时候,可有注意地上的白烛?”
卢怜玉回忆道:“我去的时候没有火光,白烛都已经燃尽了。”
未殊点头,转而又问:“葛莹儿生于何时?”
卢怜玉并未多问,径直唤道:“秋兰,去将写有莹儿八字的红纸拿来。”
秋兰应是,不一会儿便从箱中找出了张写有生辰八字的红纸,未殊看过后,细细掐算了一番,眉心越锁越紧,而后朝看过来的裴青陆轻轻一点头。
这八字果真带煞!
裴青陆忽然出声:“听闻葛志生最是喜爱玉器,可你这屋中却为何都是些桃木摆件?”
未殊她们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
答话的是苑儿:“大人有所不知,近日这宅子里怪事连连,总有下人无故消失,大师说这宅子阴气太重,有不干净的东西,故而需要燃苍术摆桃木来驱邪。小主子这事……定然也是那脏东西在作祟!昨夜也不知怎的,宅中人人都睡得特别沉,就像是中咒术昏迷了一般!”
她满脸后怕,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那脏东西是来挑选它的鬼新娘的,小主子身上不是还穿着红嫁衣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