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一步都有一把无形的刀在心里剜下一块肉。
当水牢里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看见阿兄四肢疲软无力得垂着，若是没有那两根穿过琵琶骨的铁链吊着，他根本无法直立。
破败不堪的衣料被被血水浸染，在幽幽火光里呈现可怖的暗红色。可想而知那衣料之下应是早已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还有胸前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外翻，经久未愈，正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浓液。
卫续只觉血淋淋的心脏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全身的气力在慢慢抽离。
她的阿兄曾是风光霁月的谦谦公子，怎可被这般凌辱虐待。他又是如何承受得住这般惨无人道的折磨？
卫续再无力向前。
水牢里的卫炫听到脚步声停下，他微微侧目，像是在极力用耳力判断卫续的状况。
见他侧目的动作，卫续方才发觉，阿兄的双眼也看不见了。
卫续紧攥的手指在手心掐出一片血红，血液顺着指缝溢出。
璃明，我要你碎尸万段！
亡国半载，兄妹相见，卫炫有太多的话要同卫续讲。
方才他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璃明为什么没有一起来？
他心下大叫不好，阿续应是独自一人溜进来的。万一被发现，阿续就会陷入险境。
明明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可最后，他只说了两个字。
“快走！”
没有得到回应，他又催促：“阿续快走！危险！”
看着阿兄这幅模样，卫续的心被撕的体无完肤，他的阿兄就算是自己深陷牢狱，受着非人的折磨之时，也不顾自身，将她的安危考虑在第一位。
卫续无法面对，也无颜面对阿兄这份情。
她曾愚蠢得相信了璃明，才将阿兄，将卫国推入那万劫不复的境地。
无边的自责，痛苦，冲刺着大脑，她多么想马上，即刻将阿兄从水牢救出来。
可是现在她不能，还不到时候，她要用一个万全的计策来救阿兄。
否则，只会让阿兄遭受更加惨绝人寰的折磨。
半响后，卫续终于努力让自己平复，嗓音沙哑哽咽，
“我不是卫续，卫续早在半年前卫国覆灭那日就死了。”
璃国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夺取了宁安，还恬不知耻得用受害者的姿态昭告天下，说是他们出兵援助才得以保全太子妃的故都宁安城，介于卫国王室全族死于战乱，无人接管朝廷，不得已才将其划分在了璃国版图之内。
她死在那场战役又死而复生在傅媛身上，现在的她既是卫续又不是卫续。
卫炫用力抬头，虽已失明，却想用这双无用的双眼极力看清眼前人的面貌。
可他脑海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他根本看不到，半星半点都看不见。
他明明感应得那么真切，眼前之人就是阿续，为何会这样？
“阿续为何？”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