郸城不是什么好地方。
天高路远,又贫瘠难行。
崔忠与崔夫人都不愿崔云暮前往,反倒是海清妍道若不让崔云暮去,她心里也不能踏实,方才勉勉强强地说动了这夫妻二人。
崔云暮少出远门,上次还是被崔云辞莫名其妙地带了出去,家中人放心不下,三两日的功夫,吃的用的,甚至连盘缠都快要搬空了家中的一半库房。
崔云暮知道他们关心过度,一个头顶过两个大,奈何他们觉得,若是不能让这一路顺遂,那还不如不去。
无奈,崔云暮只能旁敲侧击地劝他们与其给自己装那么多银钱,倒不如多带些药品,还能让那疫区的百姓们多几分活路。
崔忠一拍脑袋,觉得煞有道理,风风火火地满城购买诸多药草,待崔云暮将行的那天,已经足足多了七八车的东西。
顾寒州来接她时,却像是早有预料,只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让人将东西全都装到后面已经准备好的行礼当中。
他知晓崔忠爱女心切,再三保证方才让他松开了崔云暮的手腕。
却不想在崔云暮登上马车时,不远处却跑来了一个背着布包的姑娘。
“崔小姐。”
于木槿跑得很快,气都还未喘匀,便直愣愣地跪在地上。
她眼圈微红,深吸口气道:“我想要跟您一起去郸城,请您准许。”
崔云暮蹙眉:“我说过,以后莫再出现在我眼前,你听不懂话吗?”
“若崔小姐绝情,当初何必救下我与母亲?”
于木槿那时遭人追杀,被暗中救下。
她未曾表态,却也清楚是谁所为。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她犯下的过错无法弥补。
于木槿没有脸面去见崔云暮。
唯独这两日听到崔家在收购大批药草,她才略微打听了几句,知晓崔云暮将要去养疫病横生的郸城,做足了心里建设,方才着急忙慌地跑来。
“救你一命,是你不该死,不是原谅了你。”
“我不奢求原谅,但求问心无愧。”于木槿深吸口气:“医者行医千里,一生救万民,京城已经不缺医者,郸城需要,崔小姐若是觉得无法接受,只当是给我行个方便,将我顺路带到郸城就好。”
崔云暮先前觉得能与于木槿成为朋友。
便是她觉得二人实在相像。
如今想来,二人确是一种人。
于木槿铁了心要去,自己拒绝也无用。
她还有别的法子要去。
况且她说得也没错,这些日子崔云暮本想再找几个医者一起,可他们一听是去郸城,纷纷摆手拒绝。
人人都惜命,但就宫中那两个太医,难不成将他们累死在郸城?
“王爷。”崔云暮轻声道:“给她寻一匹马吧,她比起毒,更会用药。”
“踏歌。”
“是。”
踏歌很快便牵来了一匹好马,于木槿道谢之后便小心翼翼地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