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院中,崔云凌坐他对面,舅甥二人间摆着一个实木棋盘。
崔云暮凑近了些许,隐约可看出是崔云凌占据着上风。
“瞧什么?”崔云凌打趣道:“要不你来说说,下一步应该走什么地方?”
“哥哥诚心作弄我。”崔云暮愤愤道:“明知我是个臭棋篓子,还要我给你指点,若是输了难不成要怪在我头上吗?”
“反正以前崔云辞输棋时,便总说是你替他下的,但你们二人都是臭棋篓子,是谁下得又有何妨?”
崔云凌眼都不抬,手中白子落在盘中一处,宋朝思虑良久,落下二字道:“你倒是愈会下棋了,舅舅如今都下不过你了。”
“舅舅只顾进攻,不瞧防守,难免被我钻了空子,若再下几局,怕就该是舅舅赢了。”
宋朝闻言便笑了起来。
“崔家倒是生了你这一张巧嘴,暮儿,你是来寻舅舅的,还是来寻你大哥的?”
“我…”崔云暮瞥了一眼崔云凌,没有吭声
崔云凌心领神会,却离开的架势,一副稳坐泰山的模样道:“有话就说,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扭扭捏捏了。”
他大抵也察觉了。
崔云暮心里叹气,坐在崔云凌身旁,正色道:“舅舅,我想问您一件事情。”
“什么?”
“若是友人犯了错,可该付出代价?”
“自然应该付出代价。”宋朝想也不想便答道:“即便友谊深重,可错就是错,错了就该弥补,至于是否要决裂,那便是另外考虑的事情了。”
“那若是家人呢?”
“家人?”宋朝不解,转头看向崔云凌道:“你们谁得罪了咱们暮儿,她眼瞧着便要去大义灭亲了。”
崔云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崔云暮,方才收回视线道:“大抵是看了什么话本子,舅舅,您便答了她的问题吧,否则只怕是晚上睡觉都不会踏实。”
“说得也是。”宋朝轻笑一声,摩挲着下巴道:“若亲人犯错,也该去弥补,为了不让其一错再错,哪怕大义灭亲,也是值当的。”
“若犯错的人,是您的亲人呢?”
“云暮。”崔云凌打断道:“别说胡话。”
“已经来不及了。”崔云暮摇头道:“我已经差人去搜寻罪证,不过三日功夫,便会现出真章。”
“你们兄妹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宋朝心中突然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可是娇儿犯了什么错吗?她虽是被娇惯了些,平日里也任性,可终究,终究心肠不坏,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舅舅。”崔云凌没料到崔云暮的动作如此之快,他叹气,主动将话头接过,开口道:“宋忆娇可能是害二弟妹早产的罪魁祸。”
“不可能…”宋朝摇头,站起身道:“娇儿再糊涂,也不会对清妍动手,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暮儿,你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若是她真的清清白白,怎会两天都不见人影?”崔云暮深吸口气道:“于家的母女已经交代,当初宋忆娇威胁她们在嫂嫂每天的安胎药中下寒毒,太医也已经证实她们的话是真的,宋忆娇…只怕是真的做了糊涂事。”
宋朝无力地瘫坐在位置上,许久,他突然抬手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
崔云暮被吓了一跳,忙开口道:“舅舅,您这是做什么?”
“孽障,孽障。”宋朝落下两行清泪,“是我教女无方,让她酿下大错,若这件事情为真,你们想要如何处置娇儿?”
宋朝到底是了解自己女儿的,有些事情,再不愿相信,也终究是真的。
崔云凌按下崔云暮道:“若是报官,也是坏我崔家名声,舅舅将她带去其他地方安顿,日后永不让她入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