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对待他,如同对待一个新奇的玩意儿,在他“大病”后便视他如无物。
慧太妃早早疑心了他的身份,半点所谓母爱也不曾给予,只像是互相依附方能活下去的同僚,实在谈不上感情而已。
唯有皇上。
唯有皇上对顾寒州好过,无论是父子,兄弟,君臣,顾寒州总能从皇上那里汲取到一星半点的感情。
正因如此,顾寒州不会觊觎皇位,他只想要保全自身以及在乎之物而已。
仅仅如此,仍旧会被试探吗?
顾寒州垂眸,今日力气用得大了些,指尖上被划出的口中已经停止了渗血。
他就该一辈子做个闲散人等,不能搭弓射箭,不能吟诗作赋吗?
凭什么?
顾寒州久违得生出几分不甘。
情绪很快被压了下去,他抬眸,若见眼前一队禁卫匆匆而去。
“去查查,出了什么事情。”
顾寒州侧身,压低声音吩咐踏歌。
踏歌领命,颔道:“是。”
转瞬,他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顾寒州终于收敛起了情绪,沉默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次日。
崔云暮的伤虽然不严重,可是胳膊被撞得青紫,再想要去猎猎物自然是不可能了。
她索性寻了个山坡坐下,漫无目的地把玩着地上的石头,时不时捡起一颗,砸向躲在草丛中的兔子。
箭矢又打空了一个草丛,顾如意愤愤丢下箭弓,走到崔云暮身旁道:“一只也打不到,今日只怕是要比明珠还不如,你该不会是诚心要我丢脸吧!”
崔云暮将手中的石子丢回地上,权当自己什么都不曾做过。
她无辜地开口道:“公主今年不会猎物,明年不就是熟手了吗,况且有昨日那头熊在,没有人会瞧不起公主,也不会有人说公主的闲话。”
“你还提那只熊做什么?”
顾如意郁闷地坐在崔云暮的旁边,叹气道:“昨日被小皇叔教训了一顿,他勒令我以后不能再带着你胡闹。”
“也是好事。”
“怎么,还没嫁给他就这般听他的话了。”
顾如意叹了口气,无奈道:“日后还怎么管得住他?”
“他说得没错,昨日的事情往小了说是我们不自量力,往大了说便是至百家安危于不顾,况且若非有人及时相救,还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大祸。”
“相救?”顾如意愣了愣,反问道:“你是说那个乌恒来的姑娘,倒是没想到她的本事这般大。”
“不只是她,还有……”
“云暮。”
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而来,崔云暮抬眸,正对上顾景渊似笑非笑的眸中。
他款步而来,走到崔云暮的面前,略微欠身道:“正在同公主叙旧?我如今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
崔云暮起身行礼:“世子。”
“都说了不必那般叫我,你以前也不是个规矩的人,还同从前一般叫我景渊哥哥就是。”
顾如意在旁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声凑近崔云暮道:“你还有这般肉麻的时候?”
“他年岁确实比我大,小时候喊谁都是哥哥。”
“当真是听着难受极了,也真难为他能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