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暮霎时明白了。
皇上如今惩罚的，并非翠嫔失子一事。
他摆明了还是想要顾景渊继续在牢狱当中关着。
所以，或许他早就知晓了翠嫔将安贵人带来了这里，可是等到安贵人被灭口后，他才悠悠赶来，进行所谓的，声张正义？
太可怕了。
崔云暮从未觉得皇上如此可怕。
他若是算计起人，该如何才能从中幸免于难呢？
“哦？”
或许是方才顾如意的声音被皇上听到，他转过头，与崔云暮惊吓的目光对上。
他的眸中多了几分笑意，寓意深长地开口道：“皇后，你的侄女似乎，不怎么经得住吓，还不快将她带回去好好安慰，再找几个太医瞧瞧。”
“崔将军至伟功劳，朕可不能苛待其家眷，今日之事已盖棺定论，各自散去吧。”
说罢，皇上便转身要走，随口道：“寒州。”
“皇兄。”
“听闻你同崔家女关系不错？”
顾寒州弯腰拱手，语气平淡：“她姿色过人，比皇兄身旁美人更引臣弟欣赏。”
“倒没想过你是个以貌取人的。”皇上大笑道：“本想让你代朕将她送出宫去，如今想来，以她的性子，只怕是要同你老死不相往来的，罢了，当朕没说过。”
顾寒州陪着笑脸，亦步亦趋地跟在皇上身后离去。
他们前脚离去，后脚众人便开始毫无顾忌地窃窃私语。
“怎会如此……一夜之间竟然死了两个人？”
“陛下怎么会如此狠心，生不生得出暂且不论，好歹是替陛下怀过孩子的，竟然如此……狠心。”
“那也是她自作孽，陛下不姑息于她便是狠心了？”淑妃强装镇静地开口道：“难不成她杀到诸位头上后，诸位还能镇定地说上一句，陛下心狠吗？”
“终究都是自己家的姐妹……心疼她就此没了有何不对，难不成非要成铁石心肠才活得下去吗，皇后娘娘，您说臣妾说得是不是？”
“都别再说了。”
皇后沉声打断了众人的话。
她扫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到了淑妃身上。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往后本宫不想听到此事再流传出只言片语来！”
顿了顿，皇后又道：“今日安贵人的事是个教训，翠嫔的事同样是个教训，若有人犯错，便来禀告本宫，切莫自行处置，否则本宫定不饶恕。”
“是。”
众人齐刷刷地跪下，皇后这才心满意足地颔，随后让众人各自散去。
连顾如意都被贵妃领了回去，皇后方才走到崔云暮的身上，抬手放在崔云暮的肩膀，语气轻柔道：“当真是吓着你了，明日我便将你送出宫去。”
“可是……”
“云暮。”皇后严肃道：“此事结束了，不可再提，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情……从此便忘了。”
崔云暮的眼眶中泪水逐渐蓄了起来。
她垂下眸子，抿着唇开口道：“是我害死了她们吗？”
“不是，莫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若是我不进宫中，不去见翠嫔娘娘，也不去找安贵人，她们如今也不会遭此下场，还有太医院……太医院会遭受牵扯吗，姑母……我是不是不该来宫中？”
崔云暮从未想过事情会展到如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