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暮顺着声音走了两步,停在了不远的位置,继续道:“见过翠嫔娘娘。”
翠嫔沉默了片刻,旋即近乎自嘲地笑了笑,开口道:“本宫如今这幅狼狈模样,内务府竟还要给本宫送来新人不成,你不懂规矩,本宫不怪你,滚出去!”
“臣女并非给娘娘指派来的宫女,臣女是崔家独女,今日特意来探望翠嫔娘娘,若是娘娘不方便,臣女改日再来就是了。”
说罢,崔云暮的脚又动,佯装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
若是她没有猜错,宫中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大抵都没有来探望过小产的翠嫔。
只怕是连皇上,也只会责怪翠嫔看不住腹中的孩子。
她听多了责怪,只怕是要将自己留下,哪怕是多说几句讨好的话,也能让她心中好受一些。
事实果真如同崔云暮所料。
翠嫔急急忙忙地叫住了她。
“且慢,你就是崔家女,倒是难得见你,留下同本宫说说话。”
说罢,翠嫔拔高声量道:“如双,进来将烛火点上,再为崔小姐斟茶。”
如双匆忙进了屋内,将烛火一一点上,昏暗的房间霎时亮堂无比。
她斟茶时若有所思地瞧着崔云暮,眼底不免闪过几分赞赏。
如双颇有分寸,斟茶过后便匆匆离去,屋中霎时又剩下了崔云暮与翠嫔两人。
翠嫔没准备离开床铺,崔云暮也不过去打扰,只坐在桌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翠嫔。
半晌,翠嫔方才开口道:“瞧你的模样,好似是有话要问本宫,罢了,如今来看望本宫的人,谁不是抱着目的?”
翠嫔自嘲地笑了起来。
崔云暮垂下眸子,语气轻柔道:“还请娘娘允许,臣女近来话本子瞧多了,总觉得上头的事情未必不能是真的。”
“臣女倒是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觉得翠嫔娘娘怀胎不易,听闻太医都已经测算出娘娘生产的日子,却……臣女大抵不应该说起娘娘的伤心事,可若娘娘腹中孩子是被她人所害,娘娘难道就真能忍气吞声吗?”
“你也觉着,本宫孩子没得蹊跷?”
翠嫔听崔云暮这般说,眼眸都没忍住亮了亮。
她颇为激动地从榻上起身,望着崔云暮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说说体己话。
崔云暮有些愣神。
如今这算是什么情况?
明明顾景渊已经被拉去了大狱当中顶罪,为何翠嫔却像是不知道的样子?
“娘娘也不知道您的孩子是如何没的吗?”
“本宫哪里会知道呢?”翠嫔伤感道:“本宫小产后,陛下只来过一次,同本宫说是本宫自己看不牢腹中的孩子,怪不得旁人。”
“后来只有稀稀落落地几个人来瞧过本宫,本宫问过她们,可是她们也统统说是不知道内情。”
不知道内情吗?
崔云暮心中生疑,莫非,对此事……皇上是两头瞒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