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姐?”
其中一名狱卒的脸上露出诧异神色,忙不迭招呼身旁的人将长枪放下。
周安憨厚地笑了起来,挠着头有些不解地开口道:“您怎么会在这里,前段时间听闻崔将军病了,如今令尊身体一切都好?”
“都好,父亲只是腿上复而已,老毛病了,现在一切如故。”
“那便好。”周安松了口气,面上仍有愧疚神色,“当初我没本事,无福继续跟在崔将军麾下,承蒙崔将军不弃,还给我安排了如今的差事,让我得意有条谋生之路。”
周安曾是崔忠麾下一骑兵,战场上却因轻敌,在胸前中了一箭,因此唤了咳疾,再吃不得沙子。
他本心灰意冷地找到崔忠说要回老家打猎为生,但崔忠向来宽厚手底下的人,在京城为他安排了一门差事。
崔云暮倒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被自己给碰上了。
“还未问崔小姐,来这里做什么,里头关着的可都是重犯,含糊不得,您还是快些出去吧。”
崔云暮没有吭声,反而是看了眼另一个狱卒。
周安心领神道:“你先去休息会儿,这里我来看着便是。”
狱卒点头,转身离去,周安忧心忡忡道:“崔小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不是父亲的意思,是我听闻宁王世子如今被关押在这里,所以想要来瞧瞧他。”崔云暮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幼时有过几面之缘,他对我不错,只是看看,不会有出格之事,还请周叔行个方便。”
周安犹豫了半晌,终是无奈地叹气。
“小姐还是如此宅心仁厚,您小时候便什么东西都要救一下,阿猫阿狗,甚至连人都不放过。”
“我都不记得了。”崔云暮笑着摇头,“若是我真这般善结良缘,怎么不见谁来感激我一二?”
“您不图回报,可总有一日,会有人回报于您,这里不能呆太久,我就在门口守着。”
说罢,周安转身去了门外,崔云暮松了口气,顺着墙壁慢慢寻找。
关押在这里的重犯,无一不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想要辨认,属实难办。
崔云暮不急,一间一间地瞧过去,总算在角落中见到了一个衣着勉强算是新的囚犯。
“顾,顾景渊?”
崔云暮试探性地唤着,牢狱中的人却开始有了动静。
他肩膀耸动,挣扎着坐起,崔云暮这才觉,他如今活脱脱像是一个骨头架子,上头只挂着一层薄薄的皮。
皇室之人最重体面二字,在他被关到这里前,便是没有什么皇子一般的待遇,至少温饱也不会成问题的。
他究竟在这里经历了什么,才成如今的模样。
骨头架子从地上站起,脚步虚浮地走到崔云暮面前。
他个子挺拔,足足比崔云暮高出一个头去,如今居高临下地盯着崔云暮,到底无奈地开口:“云暮?”
“当真是你?”
崔云暮心中震颤,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扶住了顾景渊的胳膊,让他可以倚撑着自己勉强站立。
“怎么会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你都知晓我在这里了,还能不知道我是因何进来的吗?”
顾景渊苦笑,摇了摇头,又担忧道:“我没想到你会来瞧我,已有七八年未见了,你也长大了。”
“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