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好,有人愿意落井下石,她倒是落得一身轻松了。
崔云暮的唇角微微勾起,继续道:“方才不是叫得厉害吗,怎么如今又不开口了。”
“你以为自己是崔将军的女儿,便能仗势欺人吗?”
到底姜是老的辣,陈氏伸手指着崔云暮的鼻尖道:“当初是你腆着一张脸要我儿子娶你,你进门之前也答应得好好的,说我儿子纳什么女人入府都可以,却在成亲当日与我儿子退婚,至我儿子于不义之地,后来又心生嫉妒,屡次三番在陛下面前陷害他!”
“你好狠的心,好歹毒的手段,你不敬我便罢了,你便看在你同我儿到底情深一场的份上,放过我儿一条生路如何?”
崔家的子女,到了崔云暮这一辈,确实是养在蜜罐中长大了。
百姓们平日瞧见了他们,多半也是笑脸相迎。
陈氏看准了这一点,她不否认崔家的功绩,只说崔云暮配不上做崔家的儿女。
毕竟不是人人都知晓真相,绝大多数人更愿意同情声泪俱下的可怜者。
而方才依云的那两巴掌,更是将她仗势欺人的罪名给做实了。
不过那又如何?
巴掌是疼在陈氏脸上的,她至少在看的时候,心里是爽快的,这便值得了。
至于满口胡言的陈氏,崔云暮自也有办法对付她。
“你可保证你所言皆真吗?”
崔云暮并不慌乱,反倒愈平静。
与陈氏想象不同,她面上出现了片刻的呆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愤愤道:“有何不可保证的,我如今烂命一条,只剩下我儿一人,何必再说谎话。”
“好吧。”
崔云暮点头,从善如流道:“依云,去备马,再去将荆条拿出来。”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我不知我平日里竟然做过如此糊涂的事情,当真是坏了我兄长与父亲的名声,既然如此,我该去陛下面前请罪才是。”
崔云暮故作痛心疾的模样看向已然呆滞的陈氏,轻笑道:“伯母,我确实不知道我有如此罄竹难书,不如你同我一起进宫面圣,将我的罪状一桩桩一件件地告知陛下如何?”
依云闻言轻笑,霎时明白了崔云暮的意思,转身便回了府上。
陈氏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撒谎,无非是明白三人成虎的道理,只要有人愿意相信她,那无论崔云暮做没做过,都会成真。
可去陛下面前请罪,信不信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即便是信了,也仍旧需要证据,市井流言可算不得证据。
更何况,没谁比陈氏更清楚她说得是真是假了。
难不成她还能觉得自己儿子死得不够快,要去给他也添上个欺君之罪吗?
只不过,这丫头片子的嘴何时这般厉害了?
陈氏思考良多,总算转换策略,哭天喊地道:“你是要逼死老身吗,老身就那么一个儿子,崔小姐您哪怕是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儿僭越,也请饶恕他一命吧!”
她在等待崔云暮火,人在愤怒时总会流露出破绽。
可她全然不知,崔云暮已然不会为了他们而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