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州的沉默,让宁王难得得到了精神胜利。
他放声笑着,语气中不藏嘲弄:“你一岁识字,三岁做诗,本王记得,去教过你的师傅人人都说你天资过人,实在是可造之材,怎那件事后,你便什么也做不好了?”
“顾寒州,莫告诉本王,你当真是吓的!”
“你意已决,我又能说什么,祝君好运。”顾寒州不答,语气淡然地拱手道:“他日若真登宝殿,大可如今日我待你一般待我。”
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寒州已经失了与宁王继续对话的兴致。
他转身意要离开,却听宁王又突然开口。
“若你同他,也有血海深仇该如何?”
顾寒州脚步一顿,很快便继续了动作,他不曾回答宁王的问题。
“主子,要处理了吗?”
踏歌在院中等待多时,见顾寒州出来,忙不迭跟上,压低声音询问。
顾寒州却摆手:“不必。”
天落小雨,雨丝细如针线,打在他的肩头,顾寒州抬眸看向远处,街道狭窄,似一眼望不到底。
可万事终有了结处,正如长街终有尽头一般。
兄弟情谊,何尝不是这般。
今日与宁王决裂,明日,后日,终于一日还是要同皇上走上老路罢了。
长街的尽头一时半会他瞧不见,日子却像是一眼望到头了般。
顾寒州难得感觉疲惫不堪。
“宫中可有消息?”
“还没。”
“又快中秋了。”顾寒州叹气:“横竖都是这几日。”
“主子切莫伤神,即便您猜测全然正确,也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顾寒州冷冷瞥他,踏歌自知失言,堪堪闭上了嘴。
也罢,一切结束之日,至少他能同少女坦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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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意散尽,便至中秋。
崔忠告病有段时日,崔云辞也不得不从江南带着海清妍回来京城。
中秋家宴本就应当团圆,崔云暮打从三日之前便在家中忙忙叨叨,上下都由她打点,不像是要过中秋,反倒是像过年一般。
崔云辞前脚踏进家门,便止不住感慨道:“一个多月不着家,像是不认识了一般。”
“二哥不会是生出去立宅的心思了吧?”崔云暮气鼓鼓地问道:“这可不成,我舍不得嫂子,除非将我也接过去。”
“什么话,我们二人过日子还要避着你不成?”
“崔郎!”
海清妍红着脸,匆匆打断了崔云辞的话。
“光天化日之下,你妹妹可还没有出阁,怎么能说这种话?”
“她和寻常姑娘可不一样,胆子大得狠,平日里那种话本也没少看,几句话又碍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