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今出来这一回,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李敬道索性抛开那些杂念,兀自在山里闲逛了起来。
他漫无目的,走到哪儿算哪儿,路遇一条山涧,更是干脆脱下衣袍,跳到水里沐浴了一番。
如此一边赏景,一边游玩,不知不觉,日渐偏西。
李敬道回到山洞,站在洞口,目视着一抹残阳渐渐隐于山后,付之一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昏。”
……
皓月当空,犹如一轮玉盘,清冷的光辉丝丝缕缕洒落大,如蒙上了一层轻纱。
石洞内,李敬道盘膝端坐于洞室正中,瘦弱的面容再无半分血色,整个人形如枯稿。
自掘秘法当时起,至今已有七八日,他一直没有再吃丹药调养,加上一身元炁渡给丹胎,丹田所余几近于空,终归是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不破不立,不死不生,破而后立,死而后生,太阴炼形,秽土重生!”
李敬道口中喃喃自语,两眼变得暗淡无光。
他牢记着心法,意守玄关,下定决心一般,将自身丹田仅存的最后一丝元炁散出,刹那间,只听得一声长叹,似乎是将口中最后一口气给吐出,紧接着便再无了任何声息。
无尽的黑暗,无边的寂寥。
不多时,洞中陡然亮起一道莹光,但见李敬道眉心门之处,一粒拇指般大小的丹丸缓缓冒出,完全离体之后,隐隐能见到丹丸之中端坐着一名小人儿,面貌身形都与李敬道一般无二。
丹丸时隐时现,若有若无,大约三息过后,彻底消失在黑暗当中,没了丝毫动静。
与此同时,李敬道周围骤而升腾起道道青气,朦朦胧胧,转瞬即逝,随即便见原本光秃秃的石壁之上,竟是突然长出许多藤蔓绿植,并以肉眼可见的度将它缠绕包裹起来,遮掩入内。
……
八月十五。
远在千里之外的五丰县郭家庄,奉济古井旁的井神祠前,郭老太公手捻三炷清香,朝着庙内塑的神像拜了三拜,口中低低呢喃道。
“井神老爷在上,后世子孙郭长寿前来敬香了,今儿个是中秋,井神老爷吃好喝好,多亏了井神老爷保佑,俺们庄才得以度过这次旱灾。”
……
方城佑镇,两侧街道上三三两两挂了不少灯笼,行人来来往往,伴随着阵阵喧闹,好不热闹。
余淑莲着一身淡青色长裙,身边跟着一名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没大没小奶声奶气的开口催促。
“小姐,快点儿快点儿,四方桥那边正在举行着灯会,可热闹了,咱们得赶紧去呀!”
余淑莲无奈一笑。
“你呀,小丫头片子,哪儿热闹往哪儿凑。”
……
玄丘山,密林深处,一道高达二三丈的陡坡上面,趴着一头吊睛白额大虫,时而举目望一望高悬于空中的那轮满月,一双虎目微微眯了眯。
“欲得道化形,果真如此之难么?”
……
时值中秋,月儿正圆。
当各百姓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庆祝着佳节到来之时,方圆数百里杳无人烟的玄丘山,某处峭壁之间的石洞中,一名道人,气绝于此。
李敬道,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