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派对充斥着汗水,情欲,与廉价酒水,有些派对则被精美的小食,上乘的美酒,以及奢靡繁复的装饰点缀。
不愧是大厂,直接豪掷千金包了一条街的酒吧,每个酒吧都被精心装点成不同的主题,你可以随心选择,任食任喝。
其中,以复古九十年代为主题的酒吧里,一组组奇形怪状的人们,拈着各色酒水欢笑交谈,每个人都像是处在一种似醉非醉的状态,仿佛醉与不醉,只在他们一念之间。
一旁相对清静些的吧台前,坐着个看似比旁人都要年轻的男孩。
暧昧的光影里,他抬着眼眸静视前方,指尖轻轻转动一杯半满的柠檬水。
任子铮已经进行过好几轮社交了,现在的他正在躲清闲,给他的社交电池充点电。
虽然被妹妹嫌弃情商低,但他现,职场上的社交似乎并没有生活中那么难。相反地,通过不断观察现象与总结规律,他大体上能知道同僚想听什么,便只需将那话说出来就行。
可他却无法像这样学习他的妹妹。他读不懂她,尽管他很努力地尝试,却依然读不懂,因为她心思深重,因为她阴晴不定,变化无常。
任子铮不喜欢无规律的事物。
他不理解她这段时间来的示好,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她觉得自己在麻烦他,心中过意不去。
至于那些3番五次似是过界的行为,他就完全无法解释了。但无论如何,那绝不会是因为她对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她对他厌恶至极,他有这觉悟。短短几个月,恨怎么可能转变成爱?他理解不了这种变化。
那样的禁忌,让他一个人背着就好,他能掌控。倘若两个人共同沉沦,他无法获知会产生怎样毁灭性的后果。
他抬眸望着的方向,挂着一台电视,上面正在播放一部叫做《烈火情人》的老电影。
即将入职的内阁部长大有仕途,却爱上了自己的儿媳,而对方也因深受儿时与亲哥哥不伦畸恋的影响,对这场热烈又禁忌的情事无法自拔。
太阳底下没有秘密。最终,这股危险的暗流冲破了他们看似完美的家庭,空余一场恨。
在这个所有人都在把酒言欢的场合,他一个人坐在吧台前看电影,还看得很入迷,全然没注意到有个同样年轻的男孩已经在他身边悄然落了座。
“小神童,好不容易来一次聚会结果自己躲在这儿看电视?”
任子铮听到身边忽然传来一句调侃。他收回视线,望向身侧,是那位之前在食堂结识的,他以为理智,结果是个“恋爱脑”的新同事。
对方戴着个没有镜片的眼镜框,身着一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衫,头乱糟糟的,眼下还不知用什么东西涂了两抹淤黑,不修边幅的样子,不像是来参加派对的,倒像是连加了一周班,临时被拖过来的。
“你扮的什么啊?”他忍不住好奇道。
“你们软件工程师啊。”男孩理所当然的样子指了指面前的任子铮,然后同样好奇道,“你扮的什么?在澡堂泡澡的抑郁中年人?”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任子铮身上套着件浴袍一样的白色短袍,腰上用根棕色皮带扎着,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装饰了。
“卢克·天行者,《星球大战》。”任子铮说着,捡起被他靠着吧台竖放在地上的光剑,挥舞了两下,嘴里还伴着那“咻咻”音效。
他“咻”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任子铮突然尴尬得脸都麻,迅放下了他那根显眼的荧光棒。
还好这时,在吧台后忙碌了半天的调酒师前来招呼,打破了“最差着装组”的冷场。有些对话在太清醒的时候是进行不了的。
“一杯威士忌酸,不加蛋清,谢谢。”男孩赶紧给自己点了一杯,然后问任子铮,“你不喝吗?”
任子铮摇了两下头,目光游移回了自己面前那杯水上:“我等下要开车。”
说完,他用手撑住有些耷拉的脑袋,没多少精神的样子,另一手点开搁在吧台上的手机,手指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缓解自己的尴尬。
任子铮并不经常刷Instagram,那几乎是个缓解尴尬的工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低头划拉两下,假装有事做。
Instagram上唯一真正能吸引他的,是任知昭偶尔会一些她自己做音乐的动态。
眼下,他的注意再次被屏幕上的她吸引了,手指不自觉停止了划动。
只不过这次吸引他的不是她的音乐,而是她在几个小时前的一张自拍。
她站在镜前,打扮得像《天鹅湖》里的小天鹅,一只刚刚蜕变成型,面露生涩的小天鹅,揪着自己稚嫩的一双翅膀,着实可爱。
任子铮的瞳仁微微亮了那么一秒。
她真的很可爱。她说知道自己打扮一下还是挺可爱的,可是在任子铮看来,她明明每时每刻都很可爱,无论是在清晨的阳光下湿素脸地弹琴时,还是像现在这样蜕变成华丽的天鹅时。她自己好像不清楚这点。
可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可爱,注定不会,也不能和他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