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你想要什么赏赐?”
崇政殿内站着的只有姜玥夫妇了,皇帝坐在冰冷宽大的龙椅上,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姜玥低着头,脑子里一时之间涌出诸多思绪。
沈峥在旁听着皇帝的问话,眸色幽深冷暗,他忧虑姜玥,却只能忍耐。
短短几秒,姜玥脑子里想了许多,最终跪下道:“臣妇唯乞陛下赐我生母一份诰命。”
“噢?你的生母?”皇帝有些意外的问道。
姜玥言辞清楚,目光坚定,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一般。
“臣妇的生母是臣父姜世均的发妻孟氏。”
“臣妇生母运道不好,早早离世,如今我祖母和我嫡母都有诰命,唯独我的生母,在我姜氏祠堂之中,至今还只是一个孟氏的排位,为人子女,自当要为自已亲母求一个追封!”
梁帝闻言没有立即答话。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姜玥。
姜玥安静的垂头,却刻意的让手臂微微发抖,仿佛在紧张忐忑一般。
梁帝这才收回了落在姜玥身上的目光,把视线放在了沈峥之上。
“你上的折子里说,军械库库存作假,军田和民田都被侵占的事,都是真的么?”皇帝忽然问起。
沈峥拱手道:“回陛下,臣不敢欺君。”
皇帝靠在了龙椅上:“其实朕知道,你和离世的沈卿都是朕的忠臣。”
沈峥的脸色变了一下,万幸的是离得远,他又低着头,皇帝没看到他那一瞬间眼中红了的血丝。
那抹鲜红是恨意。
沈家满门上下几百口人,沈氏的宗族,都沦丧在了兴夏。
至今都是一个沈峥不敢去触碰,只能掩埋于内心之处的创痕。
现在梁帝却说,他早知沈应是忠臣?
沈峥额头涌出汗,他听到皇帝继续说道:“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没做出处置之前,你不要再做调查。”
沈峥低头,沉声应是。
皇帝已经问完他想问的,没再说几句就让两人下去了。
看着人走远,梁帝坐在龙椅上,开口对旁边坐着的翰林学士道:“拟旨,追封姜世均发妻孟氏为宁远郡夫人。”
给一个去世的女子名誉,顶多能让她在家乡多立下一个牌坊,对皇帝来说惠而不费,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而且此事传出去,只会成为君臣一段佳话。
更何况这也是那小妇人想要的,对一个女子来说,也许一个荣誉性质的诰命身份,就很不同寻常了。
皇帝想了一下,笑了一声,又对翰林学士章遵说道:“再起一封圣旨,姜氏孝顺,朕很是嘉赏,也封她为六品的安人好了。”
章遵先是应声领命,提笔写了几下,却又止住了动作,抬头对皇帝作揖后问道:“可陛下,沈峥的本官也才九品。”
皇帝捋了捋胡须,原本状元刚进官场,本官就能到从八品的,可梁朝建国多年,如今官场上冗官过多,许多官员空领着俸禄,却都等不到差遣。
还有的俸禄也没有,差遣也没有,只得一个官身。
通货膨胀之下,如今连进士出身的状元,都拿不到从八品将作监丞的本官了。
皇帝摇头道:“那便把沈峥的本官提一提,今年再过几个月也要到他的任期了,索性便免了磨勘,按中上计算便是。”
这就是皇帝要把沈峥提拔上来了,进士出身的官员,想要爬上来,有时候真就是梁帝一句话的意思。
当然了,也仅限于底层的位置可以这么随意的提拔任免。
皇帝安静思索,该将沈峥改任去什么地方。
因为正常来说,状元一任即回,今年该是在京为官的。
可皇帝却看上了沈峥敢和他说实话,在朝中也不算任何党派中的势力,算是个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