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丧偶”,令夏盛浑身一震。
而他父亲夏书文却面色平静,似乎让一条人命消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明白了,爸。”
正望着窗外的老爷子夏国安,眼睛眯了眯,低低道,“弄回家里来,让老陈处理得干净些。”
他口中的老陈,是夏家的家庭医生。
夏书文点头,“是。”
眼看池云晞的命难保,夏盛忽然开始用力摇头。
“不,爷爷,我不想让她死!她不能死!”
夏国安倏然回头,用拐杖指着夏盛的鼻子,“没用的东西!她不安分背叛你在先,又把你名声毁成这个地步,连累得我夏家丢尽脸面沦为上流社会的笑柄!我让她体体面面带着总裁夫人的头衔去死,已经是给她的莫大恩赐!怎么,你是想逼我,让她死得再难看些,嗯?!”
夏国安的手腕和狠辣,夏盛再清楚不过……
他不由冷汗淋漓,急声说道,“我们被她害成这样,随随便便让她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爷爷难道忘了,那仁宣大师不是说她是百年一遇的凤命女子,她生的孩子皆是人中龙凤,可旺祖业?就算让她死,也要让她先给我们夏家生个孩子出来,到时候随便爷爷怎么处置她,我绝不过问!”
夏国安皱紧眉,目光格外的阴冷。
夏盛口中的仁宣大师,是千金难求一卦的法师。无论运势还是命数,他都算得极准,从来没有过差池。
上流社会的人,每个决定都关乎重大,所以格外看重占卜。
也正因仁宣大师把池云晞说得那么玄乎,他当初才会对这个寒酸的穷丫头刮目相看。否则,夏家的门槛,岂是她配迈进来的?夏家后代的基因,岂容她玷污?
可他破例抬举了这个丫头,她却恬不知耻怀上了野男人的孩子,而且为了逼夏盛离婚不惜做出那么卑鄙的算计!他怎么可能留她活口?
“爷爷,我抓紧把她肚子里的孽种弄掉就是了!我尽快让她给我怀上孩子,如果孩子是男胎,我们就留下来,然后您再处理她也不迟!您别忘了,仁宣大师的话,可从来不是空穴来风啊!”
夏盛的提醒,让夏国安有所动摇。
捏死一只蚂蚁而死,迟些日子也无所谓……
他随即阴寒说道,“那就尽快把她囚住,在她生下你的孩子之前,不准她离开房间半步,以免再惹出事端。”
“是,爷爷!”
他杵着拐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夏盛,“还有,以后别再犯蠢,想处理谁不能选个掩人耳目的方式?明着上门打打杀杀,不给自己惹点事儿,你是嫌日子过得太平淡是不是?”
夏盛垂着脑袋,攥紧了拳,“是,爷爷。”
他之前已经调查过贺筠尧,丝毫没把贺筠尧放在眼里,所以才会在得知池云晞去他那里过夜时,一怒之下想让人把他灭了口……
从他拿到的资料来看,这个京城来的男人,无非是仗着外公的家族有点实力,在外公的集团里谋一份职而已。而他外公那边还有他的舅舅和表兄弟作为集团的真正继承人,他一个外姓人能成什么气候?
并且有五六年的时间,根本就查不出有关这个男人的任何资料,这人的个人履历几乎是完全空白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眼里这个无名鼠辈,居然狠狠咬了他一口……
等他把池云晞搞回家囚禁起来以后,他非让这个姓贺的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那个姓贺的,你暂时不要再轻举妄动。”
夏国安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今天才知道,贺筠尧竟是京城苏老的外孙。苏老是蝉联多年的亚洲富,他的背景和实力,说上几天都说不完……夏氏在桐城虽能称霸一方,可若放到苏老眼里,偌大的夏氏不过是空气。
在他没确切摸清这姓贺的在苏老心中地位时,他不能莽撞行事,贸然得罪苏老。
但他脑中已经渐渐有了个计划,这计划一旦顺利实行,哪怕这姓贺的是苏老的心尖肉,他也能把这块肉给搅烂剁碎……只是,这计划的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
夏盛不以为然,“爷爷,您太瞧得起他了,他其实狗屁不是!”
“蠢货!再不听我安排,小心我让你变得狗屁都不是!”
夏国安的怒骂声,令夏盛低下头,咬紧了牙。
他知道爷爷是忌惮苏家,可他的调查结果是,这姓贺的和苏家人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苏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来桐城这件事,极大可能是被苏家人从京城把他赶出来,为避开苏老眼目,方便下手除掉他的!
所以爷爷是谨慎过了头。说不定他解决了这姓贺的,还能在苏家人那里讨个好处,给夏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机遇……
总之,这姓贺的一天不死,他这口气就一天出不来!
被夏氏突的这些负面新闻搅得心烦意乱的夏国安,很快便挥着拐杖把夏盛等人赶出了房间。
他沉着脸,看着窗外被冷风翻搅的落叶,眸底的光愈森寒。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给池云晞了条消息过去。
……
池云晞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消息提示音的时候,贺筠尧正面含浅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大方从容地进行同声传译。
她白皙净透的小脸,沉稳自若的神情,在浅驼色V领毛衣裙的映衬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知性娴雅。
而德语那么硬的音,从她口中说出来,竟别有一番温柔,让人几乎听到上瘾。
“厉害了我的贺总,这是你从哪儿挖到的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