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除了常用的家具，整个房间就像新的一样，没有任何居住的痕迹。
从浴室到衣帽间，从衣柜到角落，顾晚晴迈着大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搜了无数遍，依然没找到任何和顾瑾瑜有关的痕迹。
他这个人，和所有物品，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顾晚晴，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叮叮叮，零点的钟声响起，窗外的焰火爆竹声愈发热烈，将她从短暂的迷茫中惊醒。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狂奔下楼。
佣人们正往院子里搬着烟花，看到她，都是一脸喜气洋洋地祝她新年快乐。
顾晚晴却置若罔闻。
她的目光在亮如白昼的院子里巡视着，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张。
“少爷人呢？”
一群人面面相觑，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少爷带着行李，上午就走了啊。”
带着行李，上午，走了？
这几个词分开，顾晚晴都能听懂。
可组合在一起，她却怎么也理解不了。
他走了？
他没有亲人无依无靠的，又是新年之际，一个人能去哪里？
她拿出手机又给顾瑾瑜打了个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而解答她疑惑的，是刚回过神的管家。
“算了算时间，少爷的飞机应该落地了，他了这么重的伤，路上应该都还顺利吧。”
顾晚晴的心在这一句一句里跳动地越来越急促。
“飞机？去哪儿的飞机？顾瑾瑜出门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在顾家干了一辈子的老管家，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晚晴发这么大火，说话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出国啊，听夫人说，少爷的亲生父母找过来了，他就答应跟他们团聚了，今天上午的飞机，您不知道吗？”
顾晚晴当然不知道。
她的手指猛地攥成拳，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
白天她离家时，顾瑾瑜那奇怪的反应；突然聊起的亲生父母；说是为了研学旅行买的机票；这些天他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的态度……
那些她未曾在意过的小事，在此刻，都牵连成了一张大网。
一张足以证明顾瑾瑜早就生出离开的打算的大网。
而唯一被囚于其中的，只有她。
一瞬间，无法理喻的疑问、被欺瞒的愤怒、失去后的心慌意乱，齐齐在顾晚晴心中作乱着。
她急匆匆地走到车旁，在拉开车门的同时，脑子里灵光一闪。
顾瑾瑜离开前，是不是给了她什么东西？
想起这件事，顾晚晴直奔后备箱，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盒子，一把拆开。
盒子里，放着一对玉雕的新婚摆件，和一纸协议。
目光扫到《解除收养关系协议书》几个字后，顾晚晴浑身血液都开始逆流。
她想过顾瑾瑜是去找他的父母，想过他是故意演这出离开的戏码吸引她的注意力，想过他在和她置气。
她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准备这份协议。
看着底下签下的那个熟悉的名字，顾晚晴抖着手打开手机，给顾父顾母打了电话过去。
她连喘气都变得万分艰难，脑海里一片空白。
接通的一瞬间，她语无伦次地开了口。
“瑾瑜，瑾瑜走了，妈，你们，你们知道吗？”
电话里，传来了顾母打着哈欠的懒怠的声音。
“当然知道啊，他半个月前就和我们说了这事，还把这些年的花费都还给了我们。今天就走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到了吧？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到没有，再代我们问个好就差不多了，这相隔千万里的，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啪地一声，顾晚晴握在手里的手机落在地上。
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