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顿时大怒,暗骂两声,拍马追去。
他正在气头上,被人如此羞辱,焉能不去寻寻晦气?
自后望去,那马车竟是罕有的四轮马车,车身华美,车厢既宽且大,车由四匹通身纯白的骏马拖驶,以杨飞那八分熟的骑术,单骑竟然追之不上,令他大骂胯下马儿无能,是匹不知从何而来的杂种马。
他哪知胯下马儿虽非神驹,却也是大内精选的骏骑,此次追之不上,不是马儿无能,而是他骑术太差。
杨飞眼见越追越远,无奈只好缓了下来,暗恨道:“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老子在京城看到你,再寻晦气。”
但却不想想那华丽马车敢在这天子脚下疾驰,马车主人多半是大富大贵之人,以他目前的权势,恐怕惹之不起。
正寻思间,那马车忽而停下,一张熟悉的脸庞自车窗探出,唤道:“杨飞!”
本欲破口大骂的杨飞,连忙将满肚子脏水咽了回去,换上一副笑脸道:“小萍儿,你何时来京城了?”
既是老熟人,这仇自然报不成了。
马车中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毒娘子”姜依萍。
她招招手,杨飞慌忙驱马来到车前,这才听毒美人反问道:“小坏蛋,许你来,就不许我来?”
“许,当然许!”
杨飞连连赔笑。
他暗道,老子是大明的锦衣卫千户,这顺天府当然来得,你这个鞑靼公主没事跑这里干嘛?还搞这么大的排场?
迎着杨飞疑惑的眼神,姜依萍笑道:“我来京城有些事情,不便详说,倒是你在这干什么?”
她此刻一身明廷宫装,颈口颇低,加之倚在窗前,杨飞居高临下,恰好瞧见她胸口的如玉肌肤,想起昔日同毒婆娘的诸多风流往事,心中蠢蠢欲动,一时竟忘了说话。
姜依萍这时才注意到他的目光所在,紧了紧衣领,啐道:“死鬼,看什么看?还没看够吗?”
杨飞目光移开,嘿嘿笑道:“如此美景,岂能看够?”
姜依萍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你也学得酸起来了?”
杨飞老脸微红道:“过奖,过奖!”
姜依萍又道:“小燕子呢,她也在京城吗?”
杨飞如遭棒喝,身躯一晃,几欲摔下马来,耷拉着脑袋道:“她不在京城。”
姜依萍见他如此模样,便知南宫燕十有八九遭了变故,也不多问,岔开话题道:“我此次来顺天府,要待些时日,你住在何处,我去找你。”
杨飞伤感之下,已然色心全无,说了府宅所在,再无他语。
姜依萍见这家伙冷淡下来,自感没趣,迳自离去。
杨飞失魂落魄的愣立良久,这才拍马进城。
杨飞当时告诉姜依萍住址,随即便感后悔。
若这毒婆娘找上门来,自己向姚柳青如何解释?就算想再续前缘,也不该搞到家中来续,如此不是自找苦吃?
还好他提心吊胆了数日,姜依萍并未找上门来,对此他既觉高兴,又感失望。
杨飞找了几名京城名医来看姚柳青的不孕之症,其中还有一名御医,可众医所言皆不出所料,气得他直骂庸医,想到仍滞留京城的南宫逸,却又拉不下面子去求人家。
最后还是姚柳青劝解道:“大哥,命由天定,青青无法生育也不打紧,只要是大哥的子嗣,青青一定视如己出,你看王家小姐的事”
杨飞苦笑道:“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她身上了?唉!依大哥之见,青青不如去做媒婆,肯定宾客盈门,生意红火。”
姚柳青嗔道:“大哥取笑青青了。”
杨飞哈哈大笑,出门去也!
留下姚柳青一人,她神色却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道:“大哥,你以为青青期望你三妻四妾吗?”
言及此处,忽然伏案低泣起来。
“微臣叩见陛下!”
杨飞伏朱佑樘案前,心中有些忐忑。
自己每日巡视皇城,虽说不时可以见到朱佑樘,可似今日般单独面君,倒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你可知朕召见你,所为何事?”
朱佑樘当了一个多月皇帝,皇威日严,当初杨飞还敢同他插科打诨,谈笑风生,后来连说几句话都小心翼翼。
“微臣不知。”
杨飞听朱佑樘语出不善,越惶恐,君威难测,别看他这几个月威风得紧,若朱佑樘一不高兴,将他拖出去砍了,亦未可知。
“你看看这个吧!”
朱佑樘自案上抽出一张奏折,扔到杨飞身前。
杨飞毕恭毕敬的捡起,一字一句的看起来,奏折里面词藻华丽,咬文嚼字,以杨飞这半瓢水的水准,看得头昏脑胀,仅知其意。
他忽然双手一颤,只见折中写到:“近日臣闻,千户杨飞,目空一切,纵横京里,所至之处,鸡飞狗跳,生人难近,倚仗帝宠,收受贿赂,嚣张之处,堪比汪直、梁芳之流。”
寥寥数句,已将他的丑恶嘴脸跃然纸上,杨飞心中大怒,暗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告老子的刁状?看老子不整死你!
再看后面,落款已被朱笔涂去,显是朱佑樘早料他会如此,便有此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