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杨飞搔傻笑,甚觉尴尬。
既与姚柳青有了约定,杨飞也不再避忌,就这么坐在房内瞧美人梳洗,姚柳青虽然有些害羞,却未催他出去。
当姚柳青梳洗完毕,随杨飞赶到客厅,已过去一盏茶的功夫。
杨飞见到来人,顿时傻了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姚柳青还和自己提起过此人,自己曾信誓旦旦的扬言不识,可眼下人家寻上门了,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早知如此,便不硬拖着姚柳青出来见客了。
来人赫然是吏部尚书王恕的孙女王可卿及她的么叔王承裕。
王承裕见他到来,连忙揖道:“杨兄,别来无恙乎,这位小姐是……”
杨飞脸色古怪,硬着头皮向姚柳青介绍二人:“这位便是吏部王尚书之子王承裕,这位是他的侄女王可卿小姐。”当着姚柳青的面,他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王承裕抱拳作揖道:“这位想必是为父声,千里上京告御状,名扬京城的姚小姐吧,久仰久仰!”
王可卿亦跟着福了一礼,妙目却偷偷瞟向杨飞,傻子也看得出其中暗含情意。
“王公子过誉了!”姚柳青盈盈还礼,待见杨飞神情尴尬,不禁暗暗好笑。
双方分宾主坐下,杨飞问道:“二位何时前来京城?怎不事先通知一声,小弟也好相迎!”姚昭武知他肚中墨水不多,这数月里闲来无事便让姚柳青教他识字读书,加之每日与那些读书人相处,连说话也变得文诌诌的。
王承裕道:“在下昨日才到,听说杨兄亦在京城,今日得空,便来拜会,卿儿也吵着要来,说要看看杨兄。”
王可卿玉颊生霞,垂下螓,却未说话。
姚柳青忽小声道:“大哥,方才青青便想告诉你王小姐他们来京的消息。”
杨飞再挨一记闷棒,暗暗咕哝道:“话不早说,现在放马后炮!”对王可卿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无情,苦笑着道:“小姐抬爱,令云飞惭愧。”忽见姚柳青正含笑看着自己和王可卿,一脸高深莫测,心中顿时叫苦不迭,暗道她不会去向梅云清告“御”状吧?
“云飞?”王承裕一脸不解。
杨飞连忙解释道:“是小弟新取的表字。”
“云飞,云飞,好字!”王承裕念了几遍,有些感慨道:“上次一别,已有数月,未料杨兄如今得皇上器重,身居要职,可喜可贺。”
杨飞打着官腔道:“令尊如今也身处高位,前程似锦,王兄此次来京,必有一番大作为。”偷偷瞟了王可卿一眼,只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吓得连忙避开。
王承裕道:“在下只是托庇父荫而已,如何能与杨兄相比。”
杨飞道:“王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就算令尊不是吏部尚书,亦可大有可为。”
王承裕道:“杨兄过誉了,在下微末学识,焉敢在杨兄面前班门弄斧。”
杨飞此刻虽然谈不上出口成章,于这班门弄斧的典故倒是知道的,不至于似原来般闹出大笑话。他虽知肚中墨水万万不及王承裕这名大才子,但对王承裕如此推崇颇感得意,心想莫非自己经这几日寒窗苦读,当真成了读书人?改日定要去试试科举,说不得一举高中,让人刮目相看,他思及此,颇有些洋洋得意,口中却谦道:“过奖,过奖!”
王承裕亦道:“哪里,哪里!”
姚柳青见二人互相吹捧,愈难以入耳,便对王可卿道:“王妹妹,咱们两个女儿家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到后厅去说说悄悄话,如何?”
王可卿望向王承裕,见他轻轻点了点头,这才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
杨飞却是大为着急,姚柳青拉王可卿去窃窃私语定是意欲盘问自己和她的好事,那时自己逃婚的丑事传来梅云清耳中,自己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可他虽有阻止之意,却无阻止之力,总不能拉住二女说:“两位美人儿,不如陪哥哥我说说悄悄话吧!”最后只能呆呆的目送二女离去。
王承裕忽在他耳边道:“杨兄似乎很关心卿?”
“当然!”杨飞二字出口,又想自己紧张王可卿岂非在说自己对她旧情仍在?连忙改口道:“怎会怎会!”
王承裕道:“其实卿儿对杨兄一直念念不忘,此次来京之前,卿儿本来想留在兖州,后来不知从何得知杨兄亦在京城,突然改变主意,非要随我来京,其中之意,不言可喻。若杨兄有意,在下愿再做冰人,向家父说和,事过境迁,他老人家的怒气已消了大半,暗地里亦曾感叹杨兄乃有情有义之人,肯定会应允这桩美事。”
杨飞不禁有些怦然心动,说实话他对王可卿并非毫无情意,只是一来梅云清有言在先,不许再觅新欢,二来对着容貌酷似南宫燕的王可卿,总有些触景伤情,是以婉拒道:“小弟与姚小姐已有婚约在先,若是再娶卿儿姑娘,便是委屈了她,令尊想必不会答应。”
王承裕笑道:“这倒不成问题,男人三妻四妾乃稀松平时之事,姚小姐亦是官宦之后,跟卿儿又合得来,家父最痛卿儿,不会因此坏了卿儿的美事。”
“实不相瞒!”杨飞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凑近王承裕压低声线故作神秘道:“王兄休看小弟现在这未婚妻表面和和气气的,其实是只母老虎,性子烈得很,这还未过门呢,已对小弟行指手划脚的,别说另结新欢,就是平时想出去寻寻乐子那也是东躲西藏。”他言罢不觉朝姚柳青离去的厅门望了一眼,暗道我的好青青,为了为夫,也只好让你牺牲牺牲了。
王承裕苦笑道:“如此说来卿儿与杨兄当真有缘无份了。”
杨飞连连点头,大吐苦水道:“其实小弟对卿儿姑娘亦是仰慕之极,只是已为冯妇,身不由己啊。”这冯妇向来形容女子贞烈,他这书袋掉得不伦不类,令王承裕哭笑不得。
“是谁已为冯妇,身不由己?”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杨飞又惊又喜,结结巴巴道:“云,云清!”他几乎天天去找梅云清,可梅云清却从未来找过他一次,让他如何不惊,如何不喜,只是这时机却有些不大对头。
佳人入得门来,只见她髻束起,一身天蓝色的劲装,披着一袭深红色的披风,背负宝剑,肩头还挎着一个包袱,显是为了远行而女扮男装,英姿飒爽中又显出一份娇媚。
梅云清将包袱放到案几上,向王承裕揖手道:“这位兄台是……”
王承裕连忙还礼道:“在下王承裕,还未请教阁下是……”梅云清虽作男装,却可一眼看出其是女儿身,而且与杨飞关系分明大不寻常。
梅云清淡然一笑,不予置答,妙目望向杨飞示意他作个介绍。
杨飞只好避重就轻道:“她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他虽想回答梅云清乃他的未婚妻,可方才还对王承裕那番说法,眨眼自己便跳出一个相好来,让人家如何想法。
王承裕含笑道:“久仰久仰!”他并非武林中人,连梅花山庄的名头也未听过,又何来久仰之说。
梅云清微微一笑,也不再同王承裕客套,瞧着杨飞含笑道:“方才我听你说谁是母老虎来着,是在说我吗?”这句话分明承认她与杨飞的亲密关系。
“当然不是!”杨飞慌忙否认,暗忖她的耳朵为何如此之尖?
“那是谁?”梅云清揪此不放。
“这个……”杨飞支吾良久,还是王承裕替他作答:“杨兄口中所说的母老虎乃是姚小姐,并非梅庄主,在下冒昧问一句,小姐和杨兄究竟是何关系?”
“小女子不才,亦是这家伙的未婚妻!”梅云清语出不逊,回似非似笑的看着杨飞,忽道:“妹妹你来了。”
杨飞顿时大骇,转望去,只见姚柳青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双目微红,含泪欲滴,一副含冤受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