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道:“那皇上可曾有此打算?”
彩霞道:“皇上向来对娘娘言听计从,还应承过,可是在准备宣布的那日,宫中落雪,劈倒了一座假山,皇上以为上天示警,改立太子乃大凶之兆,便一直拖着,为了此事,娘娘还与皇上吵过好几次,姐姐一直呆在娘娘身边,故而晓得。”
杨飞故意打了个哈欠,道:“这些宫帏之变也不干我们这些宫女太监的事,听来也没用。”
彩霞道:“谁说不关,万一太子殿下登基,第一个为难恐怕就是娘娘,我们这些娘娘的近侍恐怕一个都跑不了。”
杨飞佯作骇然道:“那该如何是好?”
彩霞道:“反正咱们也帮不上忙,也只有祈求皇上改立太子。”
二人正说话间,朱见深已自寝殿度出,行色匆匆,脸上仍有怒色。
“劝解尚未成功!”彩霞一脸无奈道:“娘娘仍需努力。”
杨飞望着朱见深离去的背影,心想这皇帝出入总是前呼后拥,就算与嫔妃上床也有宫女太监侍候,真要找个无人之机怕是艰难之极。
在安喜宫待了大半日,杨飞借口入宫未久,路径不熟,求空闲下来的彩霞带他四处走动。
这紫禁城规模浩大,宫殿繁复,杨飞跟着彩霞将后宫逛了一小半,已然累得手软脚麻,反观彩霞仍是精神奕奕,不禁暗暗称奇。
熬到天黑,杨飞劳累一日,回到住处,倒床便睡,睡到三更,忽觉床畔有人,睁眼一瞧,骇了一跳,原来是白日那个老宫女。
杨飞白日得她相助,不好出语赶她,问道:“不知前辈来找有何要事?”
那老宫女忽然噗哧一笑,这一笑千娇万媚,杨飞目瞪口呆道:“云,云清?”
“老宫女”梅云清道:“想不到连你都骗过了。”
杨飞呐呐道:“云清,你为何打扮成这副模样?”
梅云清道:“我既来帮你,哪能藏在屋内寸步不离?如此便学你假冒宫女,四处打探,白日若非有人家带路,你这假太监恐怕干不下去了。”
“多谢云清!”杨飞凑到玉人面前,借着月光,仔细一瞧,原来梅云清脸上扑了厚厚的脂粉,还故意将眉毛画歪,这才显得老俗不堪,尽掩丽色。
梅云清道:“你以后就算见我,也莫要同我打招呼,免得引人起疑。”
杨飞满口应允。
梅云清道:“你今天在安喜宫待了一日,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梁公公可曾与你联系?”
杨飞摇头道:“今晨皇上来过,不过梁公公并未随侍在侧,我也找不到机会向皇上面呈,看来只好打探到皇上寝宫所在,再谋后策。”
梅云清侧望着他,盈盈笑道:“如此说来,你今天整日跟那彩霞在一起?”
杨飞连连摆手道:“我跟她事情不同,根本没有私下相处的机会。”这倒是实情,除了朱见深御驾亲临之时,白日彩霞一直在万贵妃身旁,根本没有独处之机。
梅云清不置可否,问道:“今日可有什么大夫来给万贵妃治病?”
“这倒是有,不过那人老态龙钟,步履虚浮,决非许子吟。”杨飞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倒打听到一些宫廷秘闻。”
梅云清道:“说来听听。”
杨飞将万贵妃欲行废立太子一事仔细说了,梅云清听罢,秀眉紧蹙,神色凝重。
杨飞奇道:“此事跟咱们又没有干系,你为何如此紧张?”
梅云清道:“我现在知道梁公公要你杀的是何人了?”
杨飞猜测道:“你是说太子殿下?”
梅云清点头道:“不错,梁芳之所以能有今日地位,全靠万贵妃在皇帝面前为他美言,万贵妃想废去太子,除了劝说皇帝废立外,最直接的法子莫过于刺杀,梁芳身为万贵妃亲信,又提督东厂,乃最合适之人选。”
杨飞道:“可是那死太监手下众多,要刺杀太子,干嘛要找上我这么一个毫不相干之人?”
梅云清道:“就是因为你毫不相干,太子死后梁芳大可将罪行悉数推到你及你的背后靠山南宫世家头上,那时他还可藉此抄没南宫世家偌大的家产,可谓一举两得。”
杨飞骇然道:“那该怎么办?云清救我?”他背上死罪不打紧,若是连累南宫世家,哪还有脸面对亡妻在天之灵?
梅云清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你想听哪一策?”
杨飞精神大振道:“先说上策。”
梅云清道:“上策离开皇宫,放弃营救姚大人,这样梁芳也奈何不了你,最多治你一个擅闯皇宫之罪。”
杨飞苦着脸道:“那中策呢?”他入京为的便是救出姚昭武,事已至此,岂可半途而废。
梅云清道:“中策就是去禀明皇帝,让他辩明是非曲直,还姚大人一个公道。”
杨飞叹了口气,又道:“下策呢?”
梅云清道:“下策是你想出来的,杀梁芳灭口,再想别的法子去救姚大人,不过纸包不住火,到时事情败露,你的下场将是凄惨之极。”
杨飞道:“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忽问道:“云清,你在宫中逛了一日,可查出许子吟的下落?”
梅云清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都猜错了,许子吟并未躲入皇宫。”
杨飞有些担心道:“云清,你长留宫中,万一离魂症突然作,那岂非糟糕之极。”
梅云清微微一楞,欲言又止道:“我晚上仍住此处,就算真的作,有你瞧着,亦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