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自嘲道:“看来我在这里让你浑身不自在,时候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幸小月低声问:“公子今晚要在此留宿吗?”
杨飞老脸微红,摇头道:“我跟玉霜姐在此约好子时相见,等她来了便走,离开长安后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公子要去干大事吗?”幸小月望了望窗外那轮高悬的圆月,道:“距子时还有大半个时辰,奴婢便陪公子说说话儿。”
幸小月加满灯油,自房内搬了张小木椅,侧坐在杨飞身畔,杨飞瞧着她,忍不住将她略感粗糙的小手捏在掌心,细细把玩。
她双手伤痕不少,显是平时干活所致,杨飞心中感伤,问道:“小月,你这几个月吃了不少苦头吧?”
“虽然有些累,但比原来开心多了!”幸小月泪水不觉悄然落下,轻轻拭了一下,展颜笑道:“公子,咱们久别重逢,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好吗?”
杨飞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笑嘻嘻道:“小月,我有件好消息告诉你,你听了可别太激动。”
幸小月道:“是什么事?”
杨飞道:“我在太原碰到一个小乞丐,你猜他是谁?”
幸小月颤声道:“是谁?”
杨飞得意的道:“你不是有个失散已久的兄弟,还托我帮你找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当时我一听那小乞丐也叫幸小龙,便留了个心眼,后来查到他也有与你一般无二的古玉,才敢确定他便是你的同胞兄弟。”其实此事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若非幸小龙提起,他哪想得起来?
幸小月声音反而平静下来:“是真的吗?”
杨飞反问道:“你怎么好像不大高兴?是不是在怪我没有将你弟弟带来长安与你相聚。”
幸小月强颜笑道:“哪有此事?公子帮奴婢找到弟弟,奴婢感激还不及,怎会责怪公子?”
杨飞一脸歉然道:“实因我惹上麻烦,正在逃命,不敢带着小龙,免得连累了他。”
幸小月急急道:“奴婢真的毫无责怪公子的意思。”
杨飞道:“那你为何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我……”幸小月欲言又止,余下之言难以启齿。
“那是因为她出卖了你!”一个得意的声音远远传来,杨飞脸色一变,抓起长剑,大喝道:“何方神圣?还不现身?”
“轰”屋顶洞开,寒风大作,顿将油灯吹灭,一道身影在沙石碎瓦之中,奔袭而来。
先遭殃的是那张太师椅,滑出丈许的杨飞将幸小月往背后一带,长剑出鞘,击落那几件暗器,大声道:“你是何人?”
那人全身黑衣,身材魁梧,因背对月光,难见面容。
黑衣人哈哈笑道:“你死到临头,又何必知道我是谁?”
“看看到底是谁死到临头?”杨飞大喝一声,剑光如虹,封住黑衣人去路。
“铛铛”两声,那黑衣人不知在身体何处装了精铁,杨飞一连两剑,皆刺其上。
那黑衣人道:“此处已被我们团团围住,杨飞,你插翅难飞,若不想死,最好乖乖束手就擒。”
杨飞冷哼道:“好大的口气,你爷爷我可不信你有这般厉害。”招式一变,使出归云剑法最后一式“风云际会”,这一招颇具威力,最适在这狭小空间斩杀敌人。
可惜的是他火候不够,施展开来,只能将黑衣人逼退。
那黑衣人连挡九剑,已然退出房外。
杨飞追杀出去,突闻暗器破空声至,不假思索,身形滴溜溜一转,勉强挑飞来袭暗器,心中大骂:竟连暗招都使出来了。
他转望去,顿时大惊,原来暗算他的竟是先前那位好心送元宵的张婶。
那张婶装束未变,可身手矫捷,举止仪态,根本不似年过五旬的老妇人,连原本勾偻的腰肢也挺直起来。
如果这是个陷阱,那幸小月肯定知情,难道让他来此的白玉霜也不例外?杨飞阵阵心寒,望向脸色惨白的幸小月,哪还不明白她刚刚为何诸多反常?
“看招!”那“张婶”右手一扬,杨飞抽身疾退,冷不防先前那黑衣人早守候在此,等他上钩。
杨飞旧力已尽,变招不及,功骤后背,硬生生捱了一掌。
而那假张婶出手之后,竟然无声无息,原来是虚晃一枪,诱杨飞上当。
杨飞鲜血狂喷,跌坐在地,老脸苍白,嘶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他凝神细听,四周敌人甚众,不下数十,将此团团围住。
“你又何必知道?”“张婶”掠到杨飞面前,冷喝道:“杨飞,你交出东西,我们便放你一马。”她声音娇甜,分明是个年轻女子,也难为她装得如此之老。
杨飞明知故问道:“什么东西?”心想老子才没那么笨,交出蝉翼剑,多半被你们杀人灭口,何况那剑眼下根本不在身上。
“张婶”寒声道:“看来你不见棺材不掉泪。”
“在下见了棺材当然会掉泪。”杨飞语气一变道:“只是唐小姐乔装易容,在此伏击,就为了一件不知所谓的东西吗?”
“你如何知道本姑娘姓唐?”那“张婶”吃惊不已,左手一抹,顿时面目全非,原本满是皱纹的老脸变得柔滑如玉,娇艳美丽,不过可惜的是此刻这张俏脸因惊讶愤怒略带戾气有些大煞风景,她冷冷道:“你找死。”戴着鹿皮手套的右手扬起,扣在指间的银针之上泛着蓝光,显是浸有剧毒。
其实杨飞只是随口瞎猜,孰料一猜即中。
“不要!”幸小月飞身扑到杨飞身上,大声道:“你们答应过我,不伤害他的。”
杨飞道:“小月,你太天真了,我虽不知你为何与他们合谋,但你以为他们奸谋得逞之后,会放过你我吗?”
“他们拿小龙要挟,要我就范!”幸小月连连摇头,泪流满面道:“公子,都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