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的日落很漂亮,他总是喜欢在天都的高阁顶上和自己看日升日落,尤其是冬日的日升日落,雪铺满大地,但晨曦与黄昏都会在白茫茫的画卷上铺上独特的色彩。
他不一样吗?
或许从前是吧。
但如今,他其实早就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他拥有了太多的情感,不仅仅是对自己的,还有这些下属,他都视若朋友,哪怕他知道道法自然,自有生死,他也还会忍不住动了别的心思,甚至再往下的种族。无论是魔族还是妖族又或者是人族,在他这儿,都是他的“血肉”,他已经为各个种族之间的事烦忧太久了。无论是他还是洛川,都为纷争头疼不已。
他们想让大家和平共处,但…这真的很难。
先不说种族不同冲突难免,就说即便种族一样,魔族和魔族之间,人族与人族之间,妖族与妖族之间,亦有许多纷争,和人魔妖三族之争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也管不了啦。
洛雪挥挥手,示意涬溟先退下。
涬溟就拱手离开。
她走之后,洛雪身体里分出一缕神魂,逐渐凝聚成另一个他的模样,自他的身后搂住了他,无声地偏头,和他耳鬓相贴片刻,又遏制着亲了亲他的鬓角:“这法子持续不久,你我都知道。涬溟……也会消散、入轮回。”
洛雪当然知道,他也知晓洛川在想什么。他抬手,因为手臂被洛雠用一条胳膊禁锢在臂弯中,所以只能勉强折起小臂,握住洛川斜横在他胸前扣住他肩膀的手臂:“所以就要看天道怎么说了。”
只有他再度醒来,将天都开启,魔族重新出世,才能压制住贪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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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雪和洛雠再度睁开眼时,不过也就是一息后。
他看着手里的卷轴逐渐消失,意识到这是自己留给自己的东西,只有他可以查阅。至于邶风他们所知,多半是前世的涬溟留下的话。
该说不说,至少贪嗔这个点是完全不用担心了。
他已经明白了贪嗔和魔族的关系。
魔族以天地祟气为生,贪嗔亦是。只要魔族在,贪嗔永远都要和魔族“分食”,而它只是一件物品,哪里抢得过修士,魔族出世后,它所吸纳的祟气都会被瓜分得一干二净。
毕竟,它只是一件物品,它只能储存那些祟气,根本无法将其消化。它的神魂,根本不是神魂,只不过是祟气积累过多而造成的虚妄假象,也就类似“怪”。
“所以说天地万物,道法自然,诸事自有平衡。”
洛川雪在识海里与自己叹道:“就如一片森林,若是将会啄果子的鸟全部打死,那么害虫就会毁了一片山林;可若是将抓鸟的走兽全部杀死,那些鸟儿就会将所有果子全部啄坏……”
这就是天地平衡。
洛雠没有言语,因为洛川雪想说的话,亦是他所想。
所以他只低着眼,无声地扣紧了手里另一个自己的手。
洛川雪看向邶风:“我明白了。”
邶风深深拜下,她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言说。
洛川雪就问:“天地山如今的分裂,你们可知?”
他也从这一面中,意识到至少天地山修为最高的这几个人中,并没有这么多阴谋诡计。
邶风道:“属下不敢欺瞒,属下…确实知晓。”
她知道天地山有人有别样的心思,也知道元凉做了什么,还有那名在外自称东冥的毒师,其也确实入过天地山,包括寒山呦呦一事……邶风并不否认。
邶风:“请主人责罚。”
洛川雪也不是要责怪于她,只是:“……修士间的争斗,就如人族与魔族与妖族一般,难以太平,世间万物皆有欲望,所以你不必自责。”
他叹气:“我只是在想,有没有办法将修仙界与俗世做一次分隔……不求泾渭分明,只是有太多事,那些百姓实在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