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书送去营州后,章壮听宋弃的话耐着性子等了三日,该练兵练兵,该休息休息。
第四天清早一只鹰隼悄无声息振翅飞进大巫后营帐。
到晨练时,章壮被宋弃告知,赵典遇害,平卢军群龙无,战或降,活着的人拿不定主意,衙署乱成了一锅粥。
赵典的几个儿子为争统帅之位,更是打得不可开交。
总之,平卢军大势已去了。
章壮瞠目结舌,“赵典死了!”
他震惊地拔高嗓门。
底下将士们听见,先是噤声面面相觑,过后都振臂欢呼起来。
是啊,都两年了,在外的游子谁不想赶快回家?章壮如梦初醒,看眼宋弃无波无澜的一张俊脸,把平日里的轻佻态度收了起来。
“看来年底回去能喝到女婿敬的酒了。”他挺着肚子,快慰大笑,“这都是托王爷的福啊。”
赵典死了,营州城没了守将,加上庆帝被俘,平卢军孤立无援,这一战章壮赢得简直毫无悬念。
这一次,宋弃没有身先士卒冲在前头——他将虎符交给了章壮,自己则扮作普通士兵跟在章壮身侧。
直到最后清扫战场,抓捕欲渡海远逃的宋鼎时,他才再次领队。
天刚蒙蒙亮,码头上便挤满了拖儿带女渴望登上渡船躲避战乱的流民。
乌压压的人群,个个灰头土脸,即使高坐马上,也无法迅分辨出宋鼎藏身何处。
“要不,把这封了,一个一个来?”章壮望着还在不断往码头涌来的百姓,打马上前,给宋弃出主意,“船也叫停了?”
这会儿还敢摆渡的船老大,想也知道不是好惹的。
还有这些流民,等闹起来还不知道怎么难安抚呢。
麻烦是麻烦些,但为了抓宋鼎,总得克服嘛。
章壮见宋弃安静盯着海面,半晌没回应,正要去下令,忽听宋弃开了口:“把那小子带来。”
“那个小子?”章壮不解,继而恍然,“庆帝?你想用孩子引他出来?听说为筹措船费,他将妻妾都卖了,这样的人,还会在乎儿子么?”
“去带就是了。”宋弃拧眉。
章壮见他主意已定,无奈领命去了。
一刻钟后,小兵将睡着的庆帝快马送来。
章壮不想沾手,示意小兵将孩子抱给宋弃。
日头东升,宋弃垂眸,视线落在被阳光照亮的小孩脸上。
这些天,他几乎没正眼瞧过这小子。
听照顾这小子的士兵说,四五岁了,吃喝拉撒,穿衣洗漱,全要别人帮忙。
哪一次没料管好,就又哭又闹,满嘴嚷嚷“朕要砍你的头”。
这么一看,果然是宋鼎的种。
满脸蠢相。
“把他弄醒。”
宋弃也没接,淡淡吩咐道。
小兵胳膊上下颠了颠,又是晃肩膀,又是掐屁股,总算见他睁眼了。
果不其然,一睁眼,就是哇哇大哭。
章壮掏掏耳朵,“这满码头都是孩子,他这嗓子也没自带号角,谁能听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