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弃的加入,宋韫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冒险跟着去交趾赌一次。
赌她能不能搅黄宋弃和交趾人的联盟。
他如今式微,身边伺候的宫人都不与他一心,要打压他简直易如反掌。
待其势起,就来不及了。
宋韫瞥着身侧人玄色袍角下的笔直长腿,默默地想——
此次交趾之行,如有必要,哪怕打断他的腿,也得把他留在自己眼皮底下。
炮轰皇城的事,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宋弃席间被陈皇后劝着喝了两杯酒,在温暖如春的殿内直觉头晕脑胀,很不舒服。
此刻被外面的寒风一吹,人清醒不少。
他翕动鼻翼,嗅到空中飘散的来自宋韫身上的幽香,又醺醺然了。
前日从宋严帝处得知要他以通译身份与她同行,已让他险些无法承受。
今日又得陈皇后亲令,听意思竟是要他近身护卫。
近身护卫,岂不是可以日日见到她?
宋弃活了十八年,头一次为他的交趾血统感到庆幸。
也头一次感激那个昔年在母亲严苛教学下仍未放弃学习交趾话的自己。
到了昭阳殿门口,宋韫转身跟宋弃道谢:“三哥哥,多谢你送我回来,要进去坐一会儿吗?”
她怕冷,两耳戴着兔毛制成的耳帽,在晶莹璀璨的宫灯下,整个人神似灯面上的抱兔嫦娥。
宋弃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复又看眼她身后被成串宫灯打造成琉璃世界的昭阳殿,摇摇头。
“不必,明日要早起出,你早点休息。”
他说完立时扭身就走。
不能再呆下去了。
今晚和她的相处这么长时间,已是意外之喜。
更何况,她声音软软的叫他三哥。
再呆下去,他会承受不住的。
宋韫立在门口,拢着袖子望着他提灯独行的背影远去。
他现在还是这样茕茕孑立,不趁机将他压下去,就太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她冒出压制他的念头,脑海里就响起上辈子闭眼前,他那声带着悲意的“一一”。
宋韫的表情在灯下几经变换,看得春音心里慌。
又来了,公主眼睛里那种不似活人的木然又出现了。
她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唤道:“殿下,回去吧,外面冷。”
宋韫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冲春音笑笑:“好。”
不可心软,他是将要颠覆北玄江山的豺狼。
她不能因为那声“一一”就忘记他日后会做的事。
*
宋弃独自走在宫道中,因身边没了扰乱心神的人,他现在很平静。
风吹在脸上,也觉得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