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垂眸看她,这小姑娘个头不高,仰着一张小脸如银盘皎月,瞳眸黑亮,一脸严肃,不像说笑。
“什么法子?”
“公子若是信我,便命人砍掉桅杆,在漕船前后两端加建‘长招’、‘大橹’,再按我说的方式摇橹前行,便可逆水加速!”
谢昀顿了顿,他在思考这种方式的可行性。
沈玉阙以为他信不过自己一个小女子,连忙补充道:“公子,我姓沈,沙城沈家人!”
那个以造船为营生的沈家?
谢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打消疑虑不再多问,责令船工按她说的去做。
很快,船工按照沈玉阙的指挥改装好了‘长招’、‘大橹’,装在漕船的一前一后,像两条大尾巴,十分招摇。
他们又在沈玉阙的指挥下摇动船橹,这艘满载货物的漕船竟然在逆流下提速一倍不止,很快将逼近的船远远甩开!
南公子气急,命人提速,却因操作不当撞向岸边,大船损毁,众人奔逃不及。
沈玉阙见状疑惑蹙眉:“那艘船……莫不是尾舵坏了?”
谢昀看戏冷笑:“他派人毁我尾舵,使我不得不停在港外等待施援。又趁我不在船上,偷我货物,断我财路,你说,他这算不算自食恶果?”
“好像是吧……”
沈玉阙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但眼下自己还要仰仗此人,为求稳妥,当然要顺着他为妙。
后者又挑眉慢条斯理地问:“你既是沙城沈家人,那一定知道你们大小姐沈玉阙吧?”
她眨眨眼,自是不肯认的,才被此人轻薄,若是认了,沈家声誉岂不毁于一旦。
“我知道大小姐,却未曾见过。”
“也对,我听闻沈善人老来得女养在深闺,吃穿用度皆奢靡上乘,寻常人根本见不到她。”
“那公子问她做什么……”
谢昀耸肩:“没什么,去年路过沙城,有幸得见沈善人为女儿举办及笄宴,满城欢庆,焰火流朱,扰的我一夜没能好睡。”
说着,他又看向沈玉阙,弯着眼睛笑的蔫坏:“若叫我哪天遇见了她,非得让她睁着眼珠子看一夜焰火不可”!
沈玉阙心虚的将目光移向别处,想到去年的及笄宴,她也恍如隔世。
那时爹娘尚在,阖家欢聚,何曾想过今日的落魄……
“今夜我也要谢你,不如……”
怕此人又出损招,沈玉阙连忙以退为进:“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公子若真想谢我,能将我送到扬州刺史府吗?”
谢昀疑惑,但看她两眼扑簌簌,可人又可爱,谢公子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怜香惜玉,没多问就应了下来。
扬州府离此不远,他们在日出时分寻了处小码头靠岸停船。
沈玉阙一夜水米未进,此时看岸边卖敲馄饨的小摊热气氤氲,不由吞了口口水。
谢昀也没拆穿她,只伸了个懒腰说:“船上伙食粗糙,我看这敲馄饨不错,来一碗吗?”
“好呀,扬州的小馄饨很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