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李燕娘的声音传出来。
秦良玉忙提步进门,余光瞟见李燕娘将一封信放在了桌案一头。
“秦玉儿?”
“是。”
“今年多大了?”
“已经是十七八了。”
“人称你为国师夫人?”
秦良玉微微抬头,看了李燕娘一眼,却诧异的现她脸上没有了适才在门外那温柔的笑意,她一双眼睛冷冰冰的带着审视。
皇后娘娘说,这里的老师多孤高,不媚俗不市侩,所以她也没有提过什么国师夫人的事儿,只叫人称呼她秦姑娘便可。
“是,学生在济阳郡的时候,便和国师已有婚约。”
“你是国师夫人,那可了不得,怎么能自称学生呢?我不是你的先生。夫人快快起来,这里庙小,着实让夫人屈尊了。”李燕娘叫丫鬟扯了她起来。
“适才见李先生舞姿过人,且听闻李先生乃是天资聪颖,打小便有跳舞的天分。小女颇爱舞,想求教于先生,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教不起教不起!”李燕娘叠声说道,“我这里简陋,还请夫人快快离开吧。”
秦良玉狐疑的看着她,这还是那个适才说,今日没事。什么时间过来都可以的李先生么?
怎么这会儿对她如此的避之不及?
秦良玉狐疑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她恰被丫鬟拉了起来,站得高看得远,那未折起的信笺上的字迹,恰被她看见。
信是倒着她的方向放置,她没看出上头的内容,却是一眼认出了上头的字迹。
那字迹工整,如篆刻出的一般,即便是匆匆一瞥,她也绝不可能认错----那是秦钟磬的亲书信。
耳边忽而响起父亲那句话,他说。他会让她跪着求他原谅。
秦良玉有种如鲠在喉之感。
父亲自然是了解她的,知道她到这儿来,必是为了拜师学艺,且父亲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跳舞。
所以她来寻李先生的时候,父亲先她一步就到了。
是以李先生那么温柔的说,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乃是因为父亲说了他们是父女。
他们谈崩了,立时就有这么一封亲信出现在李先生的桌案上……那上面说了什么,一点都不难猜!
秦良玉迎着李燕娘嫌弃鄙夷的视线,并没有急不可待的解释,她退到门外。拱手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不能仅凭旁人怎么说,总要亲自看看她的品性方能断定。”
说完,她也不过多停留,恭敬的行了礼,便信步离开。
“先生,她走了。”丫鬟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李燕娘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封书信上,“你觉得那姑娘人怎么样?”
“婢子不知道。”
“国师已去,她却主动说自己是国师夫人。说早有婚约。仗着自己医治圣上有功,不敬生父。”李燕娘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呐……”
……
秦良玉不知道父亲在信中说了自己什么,但不难想见能让李燕娘态度前后反差那么大,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她并没有就此备受打击,整理了自己对父亲越失望的心情,她就往歌馆里去了。
她听觉敏锐,没进得馆中之时,恰听闻馆里的几位老师正在议论她,“小小年纪,心倒是不小……”
“也不见得她就是那么打算的吧?她看起来可是单纯可爱。”
“人不可貌相。她可是让皇后娘娘引荐来的!”
“做人不能偏听偏信,不能听她父亲说她怎样,就断定她是怎样!”
“哪个当父亲的不是疼爱自己儿女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必是被伤透了心。”
……
秦良玉站在学馆外头,重重的咳了一声,提醒屋里的人。
学馆里的先生们立即闭口不言。
她进得屋内,里头还有些尴尬的气氛。
“各位先生有礼,学生今日就想开始学习,不必等到明日了。”
“年纪小小,太过急功近利可不好。”一位老师说道。
秦良玉深吸了一口气,“还未了解对方。就断言对方人品,是不是也太着急了?”
屋里霎时一静。
在大陈,老师的地位都是无上崇高的,没有做学生的敢和老师呛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