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堂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玉儿先坐这儿歇会儿,我把紫菀叫起来。”夏满堂板着脸道。
他把自家妹妹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扶去了床上。
回过头来,秦良玉正一只手支着脑袋,醉眼迷蒙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夏满堂在紫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秦良玉笑嘻嘻的眯着眼睛看他,看了半晌她的目光似乎才勉强聚焦在他的脸上。“唔,你不是庄主……”
夏满堂脸色阴沉,“对,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我是谁?”
他略带威严的声音,似乎把秦良玉给惊了惊,酒都不由醒了几分,“夏,夏大夫……”
秦良玉左右看了看,却不见了和她一起喝酒的夏紫菀,她立即扶着桌子站起来。
可头重脚轻,她立即踉跄了一下,往地上栽去。
夏满堂伸手扶她,她虽醉的不轻,躲闪的动作却十分灵敏,她闪身避过夏满堂的手,重心不稳,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秦良玉手按在后腰上。这一下摔得不轻,她暗暗龇牙。
“你宁可摔了,都不用我扶你?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你对我如此避嫌?何至于见了江庄主,就笑的那般妩媚?玉儿,你究竟是……”
夏满堂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良玉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多谢夏大夫这么多年来,对我家的照顾,夏家于我家的恩情,自然不是钱财所能偿还的。这情谊,我和我阿娘都记在心里头,日后必图报偿……”
她边说边往外走。
夏满堂一开始站在原地没动,阴翳着一张脸,听着她说什么恩情。什么报偿,他心里的怒气如火一般蹭蹭的往上窜。
他对她的感情,他藏在心里的喜欢……在她看了,就只是恩情么?他喜欢她,难道就是要挟恩图报吗?
夏满堂的脸色从来没有这般难看过。
可眼看着秦良玉要被门槛给狠狠的绊倒了,他还是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等她站稳,他立即松手放开了她。
秦良玉扶着门框,醉意阑珊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尴尬。
“你是自己来的么?我叫人送你回去!”夏满堂沉着脸看着她说。
秦良玉摇了摇头,“我和铃铛……一起来的。”
夏满堂皱起眉头,他叫人唤来铃铛。一看铃铛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他不能放心,叫人又备了一辆马车,他亲自送秦良玉和铃铛回去。
“姑娘,你怎么贪杯吃酒吃成这样?”铃铛在马车上忍不住抱怨。
秦良玉掀起眼皮看了看她,“你没吃过夏夫人酿的葡萄酿。那真是沾上一口就忘不了,赛似活神仙啊!”
她呵呵的笑。
铃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嗅着她身上甜腻的酒香,铃铛轻哼,“这么好的东西,姑娘也不知道给我留一下,真是不够意思!我定要告诉庄主,你在夏家吃多了酒,还让夏满堂送你回府!”
“别别!”秦良玉立即抬起头,醉眼迷蒙的看着铃铛,“你可千万别告诉他!”
马车颠簸了一路,到了廖家,秦良玉脸上的醉态是褪下了不少。
只是走路还有些不稳,她的脚步如踩在棉花里一般。
“你沿着地上的直线走,这样就不容易被人看出来醉态。”铃铛在她耳边叮嘱。
夏满堂看她的样子实在不放心。
她是在自己家还好,如今却是在廖家做客,喝成这个样子,难免叫廖家人不满。
夏满堂皱着眉头,没有直接打道回府,反而下车投了名帖,也进了廖家。
夏鹤松刚一进鹿邑,就立即被圣上封了太医院院之职,可见圣上的器重。
夏满堂虽然年轻,毕竟是夏鹤松唯一的儿子,廖家人瞧见他的名帖,自然也是十分重视。
夏满堂送了秦良玉回来,虽说秦良玉的醉态叫老夫人院儿里的几个仆妇看到了,传入的老夫人耳中,老夫人却没有责备。
老夫人非但没有责备,反而在秦良玉睡了一大觉,酒醒之后,还专程把秦良玉给请去了春晖堂。
“听夏大夫,你和他妹妹是打小玩儿到大的,关系密切的很?”廖老夫人的目光都透着几分热切。
秦良玉啊了一声,“是,是从小玩儿到大。”
“难怪见了面会多吃几杯,幸而是她母亲酿的稠酒,偶尔贪杯也没什么!”廖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格外的慈祥。
秦良玉赔礼认错的话都被堵了回去,愕然看着老夫人。
“夏老大夫日后就是太医院的院了,人吃五谷,总要生病。国师虽说医术神奇,但总给人一种出世不俗之感,不好总打搅国师,若是能结交夏大夫一家,那是再好不过了。”廖老夫人说话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想结交,就只说想结交,反而显得真诚,比打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人舒服的多。
秦良玉微微笑了笑,“夏大夫一家人都很好,醉心于医术,对人情世故不是那么擅长。”
廖老夫人连连点头,“就是这样才好,这样的大夫才叫人放心那!”
秦良玉颔微笑。
廖老夫人轻咳一声,“对了,还有件事……我听说柏氏去找你了?”
秦良玉看了老夫人一眼,轻声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