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这会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不想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愤怒,只好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舔舐伤口。
秦良玉在门口守了一会儿功夫,觉得母女两个没应承下养花的事儿,反而把廖老夫人和廖家的几位正室都晾在那儿,实在是失礼。
她只好透过门缝向里头说道,“阿娘好生休息,有铃铛和木槿在外头守着,您有什么事儿就吩咐她们,我去老夫人那儿看看。”
里头没动静,秦良玉便大步离开了。
她本就步伐轻盈,如今因练气的缘故,越轻快。
廖老夫人门前伺候的丫鬟不知被打到哪儿去了。
秦良玉还未到门口,便听到里头的争执,“九子兰都能养好,这才几日功夫,就萌苞开花!嘉兰怎么不能养了?还不是怕得罪了八皇子!”
“得罪八皇子有廖家在前头站着呢!天塌下来也不会先压在她们母女的头上!”
“吃在廖家,住在廖家,就这一点点的小忙都不肯帮?还是亲戚呢,便是个外人也……”
……
里头议论纷纷,秦良玉倒不好意思进去打搅了。
忽听里头一声暴喝,“人家养好了九子兰,让咱们家在鹿邑狠狠长了回脸。你们还不满足?非得事事都替咱们长脸,你们才觉得人对得起你?”
这是梦行的声音。
秦良玉心头不由一暖。
“也是咱们想当然了,会养九子兰,就一定会养嘉兰么?九子兰虽名贵,起码是大陈早就有的花。嘉兰是班图族进贡给圣上的,大陈见都没见过,叫人家怎么养?”廖兰芝也在一旁,声音清冷的说道。
梦行重重的哼了一声,“嫂嫂婶婶们说的厉害,当初八皇子要把花留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拒绝呀?还不是被今日的得意冲昏了头?人家帮咱是情分,不帮,那也是本分!有什么可抱怨的?”
秦良玉忽然就喜欢上了梦行那火爆又直接的脾气,以往她总觉的,女孩子应该温柔如水,可自从遇见了铃铛和梦行之后,她忽然觉得,女孩子刚硬直接一些也很好。
“玉儿求见老夫人!”秦良玉趁着里头片刻的安静,站在门外扬声说道。
她被徐嬷嬷请了进去,屋里的人看她的脸色都有些别扭不自然。
“回老夫人的话,我阿娘适才身体不适,她早先就身体不好,又长途奔波,路上提着劲儿呢,没什么表现。如今吃得好,住得好,心里头一松,倒是有些撑不住了,还请老夫人和各位婶婶嫂嫂们不怪。”
秦良玉声音好听,说话柔柔的,脸上还带着笑。
屋里的女人们不管心里头怎么想,脸上的态度都和缓起来,“原来是不舒服了,难怪刚才走的急匆匆的,不怪,不怪……”
“那盆嘉兰,若是家里没有园丁能养,不如叫玉儿养养试试?”秦良玉低声说道。
梦行轻轻拽了她一把,“你可别逞强,这花儿不是大陈的花儿,还是贡品呢,养坏了不好交差!”
几位夫人狠狠瞪着梦行。
好不容易这小姑娘主动来兜事儿了,她再把人给吓回去了?
她们母女起码会养花,再怎么不济,也比廖家这些人强吧?
廖家的家风尚武,就连娶回来的媳妇,都一个比一个强悍。养花弄草的不是没有,但也就是玩玩儿,养个命贱易活的花草还行,矜贵的花是绝侍弄不了的。
“我先养两天试试,实在不行,绝不敢逞强。还望老夫人不见怪。”秦良玉说道。
“瞧瞧人说的多好,快,快给玉儿姑娘把花搬过去吧!”廖家的长孙媳妇笑嘻嘻的说道。
那盆嘉兰一搬走,一屋子女人的气氛立时就松快下来。
各人脸上都有了笑模样。
秦良玉回到自己屋里,听闻母亲那房中似有动静,便连忙过去。
梅娘恰好打开门走出来。
“阿娘,你没事吧?”秦良玉上前扶住她。
梅娘眼圈红红的,脸色不甚好看。她摇了摇头,“刚刚是我失态了。我去给干娘赔不是。”
秦良玉正要扶着她去,徐嬷嬷指挥着两个小丫鬟抬了个花架子过来。
“玉儿姑娘,老夫人说你屋里没有现成的花架,把这花架抬过来,给姑娘放那盆嘉兰用。”徐嬷嬷笑嘻嘻说道。
秦良玉拼命给她使眼色,她约莫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竟没看见。
梅娘立时转过脸,定定看着秦良玉,“你把八皇子那盆嘉兰搬过来了?”
秦良玉啊了一声,不敢抬头看母亲的脸。
梅娘长长叹了一声,“难道我还要给她的儿子养花吗……”
“不用阿娘来养……”秦良玉一句话还没说完,梅娘就软倒在她的怀里。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
秦良玉吓了一跳,连忙喊了铃铛和木槿过来。
铃铛力气大,不需她们两帮忙,一个人就横抱起梅娘,大步进屋,把她放在了床上。